真是要疯了。
澈然亲得好凶,不只是满足于浅尝辄止,他明明吻到了苦涩的泪,却不管不顾地掐着于白沙的下巴,亲得于白沙要缺氧了。
他真熟练——熟练地撬开于白沙的齿列,舌头顶进去,吞吃着于白沙的舌尖,像是咬食一块漂亮的草莓软糖。
直到于白沙受不住地往下跌,两条腿软得像面条,沉甸甸地被澈然搂在怀中,小声呜咽着:
“不行……我不行了。”
澈然才怜惜地稍稍放开一些,让于白沙湿漉漉地吸到氧气,啄吻着他的脸颊。
他的唇又落在于白沙颤抖的眼皮上,先吻掉一滴泪,再顺着泪痕下移——像在确认这是真实,而非另一张画纸上的幻影。
他们胶着地黏在一起,亲一会儿又分开,稍稍喘一口气,于白沙漂亮的、淌着水光的眼睛略略地扫到澈然的唇,于是又吻到了一起。
混乱间,于白沙的背抵到了灯的开关。
“啪”一声,顶部的灯光灭了,少年的情动隐入一片暗色,门口的灯光虚虚地亮着,只能勾勒出两人大概的影子。
于白沙倏地惊醒了。
他的颈间被亲出了细汗,眸子雾蒙蒙的,一切都看不清晰了,那画纸,湛蓝色的床单,散落在桌上的书包,都黏黏地融化了,这里盈盈着是两人份的春潮,雪水化在十月。
于白沙脸真红,耳朵是红椒色,眼框是杏红色,脸颊是樱花粉。
——总之,他整颗头都赤得发烫。
他软软地推搡了一下,没起到什么实质性的意味,反倒跟调情似的,声音喘得像小猫叫唤。
“我……我喘不过气……”
澈然没什么表情地松了一下力气,并没有放开于白沙的意思。
他淡淡地捏了下于白沙的嘴巴,使它圆圆地张成了“O”形。
“呼吸。”
澈然真不像刚刚接了二十分钟的吻,好像很平静、很冷淡似的。
他根本没吃够于白沙的嘴巴,于白沙微张着唇,细细地喘了几个来回,澈然确认他缓过来,于是又亲了上去。
完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澈然终于放开了于白沙。
于白沙倒是真的不哭了,脸上的泪珠都干了——看来澈然的做法真是有用的。
澈然是意犹未尽的,既然松开了面庞,那就取而代之地抓了于白沙的手。
“饿了吗?”澈然微微笑了一下,凝视着于白沙泛粉的面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那我们去吃糖醋荷包蛋吧。”
真不合时宜,于白沙终于想起那可怜的两碗面条。
它们在外边待了那么久,早就冷了、坨了,变得不好吃了。
那怎么办?
于白沙稍稍挣扎了一下:“面凉了,我再给你煮一碗?”
澈然当然不许,他把于白沙那碗冷面条也拣到自己面前,于白沙被安置在椅子上,澈然转身进了厨房。
不消片刻,他端了碗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面条出来。
澈然从善如流地坐下了,于白沙煮的那两小碗面,连汤水都不落地进了他的肚子。
餐桌上只有细致的咀嚼音,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
于白沙吃了半碗,再也吃不下一口。他的嘴唇刚被咬破了,触到滚热的面汤时,蛰得生疼。
他盘腿窝在了椅子上,今天哭了太多,脑子都哭得涨,思考的能力变得真迟钝,现下只会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澈然。
他们心照不宣地避开了刚刚突如其来的吻,两人把碗洗净了,去卫生间洗漱干净,澈然依旧在一片黑暗中躺在于白沙的身边。
只是做这一切的时候,两人都没说话。
于白沙混乱地躺在床上,他数着澈然的呼吸,他知道澈然也没睡。
于白沙想:为什么澈然会亲自己?难道是看他可怜,施舍给他这一点好意?
翻身再想,也许因为他看于白沙落泪落得崩溃,难道是想止住自己的眼泪?
又翻了身,难道澈然也喜欢……
“睡不着?”澈然的声音响起来。
于白沙霎时僵硬成一块木头,习惯性道歉:“抱歉,吵到你了?我不翻身了……”
澈然直接转向于白沙,忍不住捏捏他的脸颊。
“没有,”澈然的音色一如既往,冷淡夹杂点温柔,“不用道歉,我也没睡。”
于白沙噢了一声。
他的心跳声随着澈然出声愈发快,于白沙觉得自己真是要忍不住了,怎么能睡得着?趁此机会——趁现在还在被黑暗裹挟着,趁澈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于白沙终于问出来了:
“澈然,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画我?”
两人的声音重叠了。
完蛋,于白沙闭上嘴巴,自己真该死啊就非要多问一句,现在好了吧,连假装睡着都做不到了。
于白沙把眼睛紧紧地一闭,抿着嘴装死。
澈然第一次很好心地放过了这个于白沙,他拢共算算,于白沙这一整天睡不到三个小时,他真担心于白沙糟践自己的身体。
他将手掌心虚虚附在于白沙的眼皮上,睫毛麻酥酥的抖动片刻,澈然沉沉道:“快睡吧。”
于白沙乖乖把眼睛闭上,不敢再动。
片刻后,他的呼吸声绵长均匀,歪头熟睡过去。
-
凌晨五点,澈然忽地睁开眼睛。
他这一夜又没睡实,于白沙明明就在他的怀里,他却分不太清梦境和真实,于白沙化成了水落进湛蓝床单里,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澈然意识都没清醒,将手伸去旁边摸一摸——空的,床垫都是凉的。
!?
于白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