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白沙白着一张脸,他的皮肉被搓圆揉扁,像一只芝麻馅的甜汤圆。
费一番功夫,澈然将换洗衣服给于白沙,又擅作主张自己伸出援手,捏指尖抬脚踝,哄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似的:“乖。”
于白沙绷不住一张面皮,他用手指把澈然的下巴勾过来,细细端详片刻,轻声问道:“澈然,你还喜欢我吗?”
澈然摸着小猫毛茸茸的头顶,忍耐住想要亲吻下去的欲望,很认真道:“我们已经复合了,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
于白沙弯眼睛,他想听这一句话,想了很久,可是他不敢触及近在咫尺的幸福,自己真的有中彩票的天大好运吗?
他喃喃道:“可是我不想骗你。”
“澈然,我生病了,”于白沙的声线很低,“但是好了很多,停药一年也没复发。现在只是偶尔有点耳鸣,容易流眼泪,睡眠不太好,已经不用吃药了。”
澈然倾身,于白沙的呼吸洒在他面颊间,他问道:“然后呢?”
于白沙惶惶道:“其实我已经治好了,我可以保证正常的恋爱关系了。澈然,我不会随便提分手了,我还是会努力做一个对你很好的恋人。”
澈然没有说话,不应声,也不截停,更没有疑问,让于白沙更没有底气,他止住了话头。
于白沙前科累累,做出这样的保证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信度。
澈然不表态,于白沙就更慌张了,他想起了什么,似乎有了一些底气,于是口不择言道:
“反正我把你睡了,我要对你负责的。”
澈然绷不住表情了,他终于笑起来,伸手刮了下于白沙的鼻尖:“那你怎么负责?”
于白沙支支吾吾:“我和你在一起,我可以给你设计西装,我很会做饭,我现在能赚很多钱给你花。”
澈然点点头:“噢,可是我不用这些,我有许多西装,我自己会做饭,我自己赚得钱根本花不完。”
于白沙语塞,他难堪地闭了嘴,说不出其他的话:是啊,他从自己身上挑挑拣拣,却根本给不出澈然什么。
澈然不逗了,他说:“是我睡了你,我要了你的初夜,我得对你负责。”
于白沙抬头,耳朵爆红,他攥紧了床单,吸了一口气:“啊?”
澈然又道:“你只需要喜欢我就好了。”
多么动情的话,多么旖旎的氛围,两人间距离挨得愈发近,澈然就要扣住于白沙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上去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哐哐的砸门声。
于白沙吓了一跳。
这力度,这动静,决计不可能是保洁阿姨,当然也不可能是酒店经理。澈然不动声色地走去,手上掂了一只拖鞋:“谁?”
门外的声音硬邦邦的:“我,Daniel。”
两人的表情异彩纷呈,不过动作倒是都很快,于白沙果断地钻进里间,速速把门带上,又将门反锁了,扎进被子里继续假装睡美人。
澈然勾头照照镜子,确认自己的衬衫扣到最上,露不出什么可疑的斑驳吻痕,就噙着一抹得体的微笑,伸手把门打开了:“有什么事吗?”
Daniel不费口舌:“Blanc呢?我知道他在你这里。”
澈然杵在门前不动,他淡定道:“Blanc还在睡,等他醒了我叫你。”
Daniel却变了性子似的,忽然聪明起来:“我现在去叫醒他。”
澈然委婉道:“不太好吧,他睡得很熟。”
Daniel:“你怎么知道他睡得很熟?这个点他早就起来了。”
澈然:“他的房间还没动静。”
Daniel:“你又没扒他门缝上去听。”
澈然:“那我先去看一眼,要是Blanc没穿整齐衣服就不太好了。”
Daniel:“我在纽约和他住一间房,他什么样我都见过。”
澈然眯起眼:“哦?”
Daniel添油加醋:“他还抱着我哭过呢,我俩熟得能穿一条裤子,您就少来横插一脚行吗?”
澈然:“唔……”
Daniel乘胜追击:“我和Blanc说好了,他回国就来我家过年,我爸妈可喜欢他了。”
澈然张嘴,还没出声,里边的人非常无可奈何地把门推开了。
Daniel惊喜道:“Blanc……”
他惊喜了一半,话音戛然而止。Blanc本人穿着棉料家居服,澈然找的这衣服领口很大,锁骨和脖颈的粉红肿胀看得相当清楚,手腕上的表已经不见了,两只腕子若隐若现着极其可疑的红痕,不知道被绑的还是被掐的。
于白沙嗓子是哑的:“找我干嘛?”
Daniel不可置信地盯着于白沙,从上到下打量过一遍,张着嘴忘了要说什么。
他整个人硬了一分钟,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嘎嘣一下死过去一样。
澈然微笑:“嗯?”
Daniel虚弱地喘了一口气,扭头就走,门被他甩得哐哐响:“姓澈的我迟早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