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到司月身上时，她笑容一滞，但看了一眼在司月身前的穆芊芊后又很快恢复，眼中多了几分谨慎与玩味。

司月尴尬咳了一声。

她走到司月面前，看向穆芊芊，道：“想不到堂堂格世会对我小小宫氏感兴趣，不过下次再来还是带着拜贴来才好。”

说完，她又看向司月飘忽不定的眼神，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后绕开二人走进厅内。

司月问道：“为什么宫月霜也来了？”

“文爱宝算是她的表妹，原本是该若情来的——她们二人的母亲互为表姊妹，虽在血缘上没什么关系，但也有从小到大的情分在。恰好此次会谈也邀请了宫氏家主，所以她来了。”穆芊芊挑眉，“所以那天夜里，你们惹祸了？”

司月点头。

穆芊芊正要开口，只听一声“雪族到”后向司月道“跟我来”三字。

所谓雪族，外表与常人无异，只有司月察觉出一丝异样——似乎与她同族。

来人无几，都作冬装打扮，只从脸部未被遮挡处看出麦色的皮肤，墨绿色的眼睛盈着三分冷静与七分疏离，但在看到穆芊芊后七分疏离又减去三分化作惊喜。

与来人一一拥抱过后，穆芊芊才向众人介绍司月，再向司月介绍她们。

雪族常年生活在塞北西北部的雪山山谷中，因寿命长达数百年，其中族人无一不善编织、捕猎、撰书、传授……全族以妫为姓，年至四十共同捕猎采集，年至七十则轮流负责教书传学、照顾族人老者少儿。

此次赴会仅妫乐与妫蒙二人，余下族人则在城中客栈住下。

“世人皆知我族繁衍完全依靠谷中巨树——妫。”妫蒙道，“三年开花、七年结果。我们从妫的生命中走出来，带着她的姓——妫，我族延续至今。”

穆芊芊道：“多年前妫取传信与我，称有一人盗走妫的果实，原以为并无大事，不想多日后竟有借腹生子一案。我猜测此事与那人脱不了干系，便与妫的几位族人暗中调查，直至今日才将那人抓捕归案。”

司月问道：“叶夫人？”

“她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往上数余年自然经多人之手，此事脉络交错，牵扯的岂会仅三四人？不过，若能撬开她的嘴，也许还能顺藤摸瓜……”

妫蒙妫乐二人不知在做什么，双眼失神片刻后抬手示意穆芊芊，见她停下妫蒙才开口：“族人传信，妫感应到那个孩子离开原处，似乎往东南方去了。经族人商定，由我去寻那孩子，此番会谈只由妫乐出席。”

穆芊芊点头，三人目送妫蒙匆匆离去。不多时来人传话，请众人移步厅内共议大事。

期间司月察觉到一道炽热的视线不时落在自己身上，每每抬头去寻时又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悄然消失。最后是穆芊芊实在看不下去，委婉表示那道视线来自宫月霜。

司月也不时抬头看向斜对面的宫月霜，却每每在二人视线交汇时又如触及火焰一般迅速收回。司月不解，低声问她：“她这是做什么？”

穆芊芊瞥她一眼，道：“不大清楚……或许是你与宫月兮长得有些像，她正试图将你认作她的妹妹。我猜，待会儿她就要来找你了。”

宫月兮……

司月点头——自那日后，陈昭先与明视说明，明视又告知了穆芊芊，最后凭穆芊芊的手段将那段失去的记忆补了七八分——心中只想若真如穆芊芊所说，自己又该如何解释如何应对。

如穆芊芊所料，时至午后众人从厅内退去后宫月霜果真找来了司月。

司月见她无话且只顾辨着自己的脸，只得尴尬赔笑。宫月霜见她一笑，更肯定了心中猜测，便小心开了口：“兮儿？”

未曾料到她叫的这个名字，司月连连应下，反而让宫月霜误会更深。不待她回神，宫月霜已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父亲说你死了。我们都不信，后来又偷偷派人出去寻你，即便最后见到的只是你的……却不曾有什么，我心中便猜你一定是活着!否则、否则……你可知这数十年来，阿萱想你想得辛苦！你走后没多久，她便积郁成疾，然而父亲并不在意，母亲也重病缠身。后来我们姐妹几个凑了银钱派人打听一番，又去了乱葬岗，见无你们母女二人……她才渐渐好转。稍后我便寄信回去，她们也可安心了。”

司月不知如何作答，只得伸手回抱她，勉强替宫月兮接下这千钧情意。

“你与格世有何关系？那天夜里你回宫氏，与她……无关吧？”

不想宫月霜突然发问，司月犹豫片刻便答道：“我与她，相识数日罢了，只一起喝过几回酒。此事与她无关。”

宫月霜点头，又道：“如此便好。父亲说穆氏近日并不太平，格世虽面上声明与穆氏再无瓜葛，但此事……关系重大。你记得小心，交好之余莫要将自己牵扯进去。”

“牵扯进去?”宫月霜身后响起穆芊芊的声音，“在下可没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