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将蹲坐在身前的顾心扶在旁边的石头上,起身整装,肃然单膝跪于安宁脚下,低首正色道:
“属下自入禁卫营后便在兴和宫当值,现已两年有余,期间承蒙公主宽容厚待,对属下多有照顾偏爱,属下护主不利,公主不但并未降罪,还亲去探伤,属下铭感五内。今日属下出宫随行,得以在生辰之日回家探望,实感念公主仁心。但属下深知自己低微如芥,无法承得公主日月之辉,亦绝不该不自量力,私挟公主出宫。属下有负公主信任,愿自请调离兴和宫,以待惩戒。现天色已晚,为防不测,属下请求护送公主即刻回宫。”
顾心知道,这些话一出口,安宁和顾心就彻底永远地留在了刚才,他们确实永远在一起了,他很欣慰。现在开始,顾心消失了,顾心的安宁也就随之消失,这一坐一跪的,是大兴的兴和公主和即将回宫待罪的禁卫。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安宁呆傻地坐着,她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人,听不清他说的那堆冗长繁琐的话,她面前的人是谁?是她刚才亲吻的流着眼泪的顾心吗?是救她于虎口,自己身受重伤的顾心吗?是明白她,懂得她,每日陪她练武读书的顾心吗?是永不欺骗,永不背叛她利用她的顾心吗?是她想永远在一起的人吗?明明是他啊,可他怎么了,他怎么可能说出刚才那些话呢?
“属下请公主即刻回宫。”顾心重复道。
“顾心,我刚刚说,回宫后就请父皇赐婚,你听到了吗?”
“属下低如草芥,不敢承公主日月之辉。”
“你是生我气了吗?是我的错,惹得伯父生气,让伯父误会了你,等赐婚后,我去向伯父请罪说明一切,原谅我好吗顾心?”
“公主言重,属下不敢。”
“顾心你怎么了,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刚刚不还好好的,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是伯父不同意吗?我不会让你为难,我会去求伯父,去向他请罪,求他原谅,直到他同意为止,顾心!”安宁已不知所措,她搜索枯肠,想尽一切原因解释现在发生的一切,却仍毫无头绪,她不知道顾心怎么了,他第一次不知道顾心在想什么。
“属下请公主即刻回宫。”
“你回答我!顾心!你在想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宁要被顾心逼疯了,这不是他,这怎么可能是他,顾心到底哪去了?她用手摇晃着他,可面前的人好像坚如铁石,怎么也不动。安宁告诉自己现在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不是顾心的真心话,他在骗她——
“你在骗我是吗?你有你的苦衷是不是,告诉我,告诉我实话!”
“属下不敢欺骗公主。”
“可你还说过不会背叛我,你没有背叛我对吗?”
顾心不语,他只能坚守防线,他必须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