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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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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转,慢慢便可下床走动,或去园子里转转。起初战紘亦每日去看她,但安宁或是在休憩,或是不甚言语,只淡淡地听着他说话,不回应也不反驳,亦再未称他为父亲,只又像此前一样称他陛下。战紘有时气郁声音大些,或偶尔质问安宁为何还要与自己怄气,但安宁均是淡淡地默然置之,或是跪下请罪,战紘又担心其身体,只能压着怒火,弃之不提。后来战紘亦不常去,只派杨震两三日去兴和宫探望公主,再转述于他。除了喝药睡下之外,安宁未再如以前般拒绝杨震探访,只是均在堂前迎见,亦从不多说,杨震亦多问询于太医和宫人公主的起居饮食,病症药物,待公主入堂后也只问候几句便退。待安宁大好后,如儿便经常来陪安宁,宫人们逐渐知道,在整个宫中能让安宁公主多说几句话,甚至开心笑起来的,只有小太子殿下。如儿每次来,安宁都陪着他读书作画,为他讲书上的故事,讲以前在奏折上看过的朝中的趣事,陪他玩蚂蚱,斗蛐蛐,追蝴蝶,放风筝,若安宁累了,就看着如儿在身边玩儿,眼里满是笑意。当然,还有能让安宁笑出来的一件事,便是在寒冬腊月的某一天,她再三和李太医确认自己终于不用吃药后,突然冲到这个满面白须的老爷爷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吓得李太医连连后退,众人却都憋不住地笑。在那以后,兴和宫像是终于恢复了此前的平静,公主未再寻死觅活,宫人们也不再胆战心惊,只是与此前不同的是,公主再未去过陛下书房,只是隔几日去殿里问安,陛下也再未来过兴和宫,只是派杨震隔几日来问候。如儿有了自己的殿宇后,安宁便也隔几日去看望,除此之外,公主只是在自己的书房看书,书房里的书看完,或着人去藏书阁找书来看,或着人将朝事的记录和大臣们奏章的副本找来看,在书房看倦了,便去兴和宫里的园子走走,去池边看看,却也未再练过箭,武过鞭。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着,转眼便到了来年草长莺飞的季节,这一年,安宁公主已然十七岁了。

一日,战紘微服出宫,先如往常一样去各个街道,商铺,书院,茶楼转了一圈,问问货物的市价,听听茶楼里的戏文,又和书院的几个书生谈论他们眼中的朝廷。诸事毕后,随行的杨震正要按惯例嘱车驾回宫,战紘又命再去一个地方。不至一刻,车驾便停在一处庭院前。庭院外守门的人见到车驾,便立刻趋步上前施礼。杨震看出守门是宫中的内臣,却着常人服饰。

“叫付生来见。”

“是。”

其中一人迅速去通传,另一人引着战紘走向庭院,门打开后,只见一处玄关,上面雕刻着只有皇室才可使用的龙图,极为精致,走过玄关方见院内雕梁画栋,林木错落,花草清新,处处别致。杨震正环顾着这庭院的四周,只见内务总事付生趋步至此,俯身施礼道:

“奴才叩见陛下。”

“修得如何了?”

“回陛下,外院均已修缮完毕,只有些屋舍里的布置陈设还未完成。”

“再需要多久?”

“回陛下,至多半月有余即可彻底竣工。”

“起来吧,带朕看看。”

“是。”

杨震随战紘走向院内各处,此庭院虽在门外看着平平无奇,但内有丘壑,除院外景致精致,各个屋舍里的布置也相当精巧,明堂,书房,寝殿,甚至是沐浴之处均设置得极其华丽大气,甚至比宫中的房舍富丽得多。大兴初建,战紘修建皇宫时便下令一切从简,不可主张奢华之风,因此宫中各殿的陈设均有定度,万不可铺张。但此处行宫却极尽华丽,且楼宇众多,空间极大,战紘一行人逛了半个时辰,加上付生每处的简略介绍,竟也只走了一半不到。看了时辰不早,战紘叮嘱付生务必细致修缮,便启程回宫了。

战紘回至寝殿,进了些晚膳后,命众人出去,独留了正要轮值休息的杨震上前说话。

“杨震,你今年正二十岁了吧。”

“回陛下,臣于上月刚满二十。”

“年满二十还未成家,在我大兴的青年俊杰中也是少数了。”

“臣,未曾想过。”

“哦?怎地未曾想过,修身齐家,成人之伦,这是大事。”

“臣——”

杨震不知如何应答,也只是支支吾吾,他确实从未想过成家之事,母亲虽然一直催着,自己却总是以公事推诿。

“朕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战紘看着立于身前之人的眼睛,像是要将杨震看穿一样。

“臣不敢欺瞒陛下!”

“你告诉朕,你心里有安宁吗?”

杨震听到陛下之言,定定地楞在原处,好像一切静止了一样。杨震恍然记得,同样的问题,姑母曾在几年前问过他,当时他也是楞在那里,有种心底的秘密被揭穿一样的惊诧与羞怯。然而现在问这个问题的竟是陛下,陛下是与姑母一样,看出了他心底里最隐秘的心思吗?可自己又如何有资格将公主藏在心里?他要如何回答陛下,回应自己的心呢?杨震楞了好久,不自觉地抬首看了陛下,只见陛下一直在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那种眼神,有着一头雄狮在保护自己孩子时的敏锐与警惕。杨震抬首见此,瞬间跪于地上,伏首答道:

“臣罪该万死。”

“哦?你有何罪?”

“臣少时随公主伴读,深感公主是天下最好的女孩,但臣却犯了大罪,害得公主坠马,几尽殒命,臣深知罪不容诛,然而陛下宽仁至此,并未有丝毫责罚。父亲临终前,亦告知主母是因父亲过失才难产逝世,而臣又害得公主重伤,杨家愧对陛下公主,遂命臣此生定要忠心侍主,以赎己罪,以报陛下公主之恩。臣敬畏公主,誓死守卫公主安全,绝不敢再逾越半分。”

“朕说过,此前的事,朕不想再提,你们也不必再提。朕知道,你和安宁,是一起长大的情义,没有什么逾越,你不必紧张。朕想知道,若朕将安宁赐婚于你,你可能爱她敬她,全力护她?”

杨震听到赐婚二字,脑中一片空白,陛下是说要将安宁赐婚于自己吗?

“臣——从未想过——”

“朕只问你是否真心愿意娶安宁为妻?”

“臣愿意!”他不只是从未想过,而是从未敢想过,甚至在梦里,也从未敢想过自己会和安宁成为夫妻,他只想在心底守望安宁一辈子,可现在,他是真的有机会守护她一生了吗?他怎会不愿意?他如何会不愿意?

“若朕撤了你禁卫统领之职,你还愿意吗?”

“臣愿意!”

“你愿意,可朕不舍得,你是得力的将才。朕再问你,若朕既让你成将,又让你为驸马,待到战争来时,你是会去战场奋勇杀敌,马革裹尸,还是会在家守护妻子,保其周全?”战紘将无解的难题抛给了这个年轻人,这个问题,他自己也回答不出。

“臣——臣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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