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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红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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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看风,今日的风很暖。”

“是呢,如今的风最是柔和,公主明日可与驸马在这庭院中逛逛,吹吹风晒太阳,待再过一个月,外间的风便有些寒意,不能多吹了。”

“诗儿,你明日和宫人们——和他们说,这里是杨府,不必称将军为驸马,杨府的旧人也按旧例称呼即可。”

“公主待杨家可真好,既不称驸马,那婢子们还要改称公主为夫人了呢!”

安宁默然看向窗外,淡淡地道:

“也不必称夫人,公主——听着习惯了,也改不了了。”

诗儿在公主身边侍奉已半年有余,她知公主一旦用如此淡淡地语气说话,便不是生气,但所说之言也是万不可反驳,不容打趣的。诗儿于是福了一礼,应声说是,便继续为公主揉背。不过一时,外间有人在门口禀报。

“启禀公主——”诗儿闻声,未让其进来,只快步走到门口询问。

“有何事要禀于公主?”

“驸马让孙嫂在小厨房为公主备了些膳食,说若公主饿了,可先进些。孙嫂已在外候着。”

“知道了。”

待诗儿回报后,便又传了公主之命说让孙嫂来见。

“奴婢拜见公主。”孙嫂进门将食盒呈予诗儿,便施礼下拜。

“孙嫂请起,诗儿赐座。”

“谢公主。”孙嫂起身,方见公主竟去了头冠面纱,心里一惊,但也未有多言,也只是缓缓坐下了。

“我记得小时来杨府,便最喜欢吃孙嫂做的藕合与酥脆。”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公主竟还记得奴婢做的饭食,真是奴婢的荣幸。公子——驸马记得公主爱吃这两道小菜,还特意命奴婢作了,还有些红米粥,杏仁酥,公主趁热尝尝。”

孙嫂正说着,诗儿已将饭盒打开,竟都是公主平时爱吃的食物,每份都用小盘装着,很是精致,诗儿取了一阵,竟齐齐有十道菜,二道点心,一份粥。最底层放着箸匙与餐盘,诗儿定眼一看,不禁大惊,因这器具竟都是银制的,要知道陛下极反对器物奢华之风,宫中也只是用银针以验饮食是否安全,从未敢有人用全银制的餐具,这里怎么会有。

“这餐具是哪来的?”公主一见,立刻正色问道。

孙嫂见公主表情严肃,慌忙起身下拜道:

“回公主,这是陛下赐予公主和驸马的彩礼,因今日外间人多,驸马怕餐食不安全,遂让奴婢取了其中一套供公主使用,公主若是不喜,奴婢这就去换。”

公主听毕,示意诗儿扶了孙嫂坐下,缓声说道:

“将军有心了,今日情况特殊,先用此餐具。大兴向来提倡器物从简,以后这套银制的物件便不必再使用了。”

“是。”

“诗儿,留下这藕合,酥脆和粥食,其它的都分于外间的女官吧。”

“是。”

安宁将两样菜式各尝了几口,方对孙嫂说:

“孙嫂这两道菜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很好吃。”

孙嫂见公主夸奖,也终于放松下来,应道:

“公主喜欢吃就好,以后公主想吃什么,就吩咐小厨房,奴婢给您换着样作。”

“孙嫂今年贵庚?在杨家做了多少年了?”

“回公主,奴婢微贱,不敢在公主面前称贵,奴婢已在杨家做厨子十五年了,今年五十六。”

“家人可都好?”

“托公主和驸马的福,家人都好。”

“今日辛苦孙嫂了,我吃得很好,孙嫂回去休息吧。诗儿,给孙嫂添礼。”诗儿应声说是,拿了一个礼袋交给孙嫂,孙嫂双手接过,谢恩施礼便退了。

诗儿侍候着公主又进了些粥食,见公主胃口尚好,亦打趣道:

“公主真是嫁入了杨府,便向着杨家人了。刚才奴婢拿着娘给公主做的杏仁酥,公主一口都未食,如今却将孙嫂做的粥喝得一口不剩。看刚刚孙嫂高兴的样子,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你这丫头的口齿,倒是像了谁,阿姆说话可是没有你半分的伶俐!”

“婢子听着公主这好像不是在夸娘呢!”

“你呀——孙嫂是杨家的老人,小时候便对我很好,她辛苦做了这好些,第一天送过来,我若不吃,是薄了她的面,让她对杨震也不好交待。且我有心留了这两样,还不是给哪个没吃过的馋嘴猫尝尝,可这猫还反过来酸上了。”

“公主原是给婢子留的,婢子正饿着呢,胃里倒是直酸,可得吃点,婢子谢过公主!”诗儿说完便伸手拿了酥脆嚼着,边吃边说好,安宁看着也不禁笑起来。

主仆二人吃了一阵,便将餐盒都撤了下去,诗儿扶着安宁在床边合衣躺着,自己也在脚蹬上坐着,趴着床边睡了会。

外堂上杨母待着女客,杨震奉着男客,敬酒劝饭,恭贺声络绎不绝。放眼前堂,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上至当朝丞相,黑骑军的将帅,下至朝中的文书,以及未当值的禁卫,通通在一处,恭喜着这位最受荣宠的兴和公主的驸马,这位新晋的兵部尚书,这位陛下的心腹爱将。谁都知道,如今刚刚年满二十的杨震,未来必会是兴国的柱石,是皇家最倚重的外臣。席上人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赞美声欣羡声久不能绝。杨震好不容易抽身出来,派人寻了孙嫂说话。他知道典礼流程繁杂,安宁在房中又需等上好几个时辰,必会乏累饥饿,因此昨日便特意叮嘱孙嫂,今日需为公主做些精致的膳食,待礼毕后送去,且今日人多杂乱,他担心有人于乱中下毒,遂让孙嫂将陛下赏赐的银具取出供公主使用。看着已过申时,孙嫂应是早将膳食送了进去,便想问她安宁是否吃得习惯。

“孙嫂何时送去的,公主是否进了些?”

“回公子,奴婢未时便送了过去,公主留了小时爱吃的藕合酥脆还有红米粥,其它的都赏给了女官们。刚刚女官将餐盒送回,奴婢见公主留的三样都已空着,应是都用了。”

“这就好,公主可有疲累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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