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祥娃儿,给老娘起来!”
“你都多大的娃儿了,啷个还在尿床呢?人家福豚还比你小,四岁之后便没再尿过床!”
“你睡前可是偷偷喝水了?都说了百八十遍,就是不听!日后莫想要再挨着老娘睡,你哭得再凶都没用!”
今日打破清晨宁静的,除了公鸡的鸣叫声,还有林秀娘的呵斥声,和祥娃的鬼哭狼嚎声。
白玉媞揉着眼睛醒来,与白露儿对视一眼,双方皆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吃完饭,白玉媞二人就背着背篼上了后山。她二人提前和丘石榴说过,今日要去摘葡萄回来做凉水,就不与她们同行了。
趁着早晨的阳光不强,两姐妹把柴草给打好后,才去到葡萄藤下。
“玉儿你瞧,成熟的葡萄果真变紫了,外面还有一层白扑扑的粉呢,嘞模样真是漂亮极了!”
“熟了的葡萄有四串呢,咱们都摘回去,等晚些时分做好了凉水,也给石榴姨家里送去些。大姐,你尝尝,要剥皮和吐籽哦。”
白玉媞尝了一颗,味道略有些酸,但葡萄味很浓郁。
“酸酸甜甜的,味道很特别。”
“要的就是这股特别,特别才有市场。日头升高了,咱们快些下山去。”
“好。玉儿,扯些叶子裹了葡萄放在背篼的松毛里,免得碰伤了。”
“嗯。”
二人回家时,正瞧见林秀娘在地坝里晾衣服,白老婆婆在灶屋里忙活。
白玉媞将背篼里的柴草倒出来,堆放在猪圈的屋檐下,就捧着葡萄去了灶屋。
“阿婆,你瞧,这便是野葡萄了,比铺子里的葡萄要小上许多,不过味道不差的,拿来做凉水正合适。”
白玉媞说着,剥了一个葡萄递到白老婆婆嘴边。
“嗯,酸甜口的,水分还多呢!嘞便是葡萄的味道咯,老婆子觉着也不是多好唭嘛,啷个铺子里卖那么贵?”白老婆婆酸眯了眼睛,她喜好甜食,对野葡萄的味道有些接受不能。
“等做成凉水之后便会好上许多,阿婆,你锅里的甑子在煮什么?”
“煮糯米饭做醪糟,放上两日,你生辰那日便能喝了。行了,嘞饭煮好了,玉儿,把那个大瓦罐端来,我把糯米饭倒进克。”
白老婆婆将甑子里的糯米饭全部舀入瓦罐,将另一边事先准备好的凉开水倒入,搅拌一番。
一刻钟后,白老婆婆用手摸了摸米饭的温度,觉着差不多了,便取来几个去年做的酒曲,用手捏碎后撒入罐里,混合均匀,随后塞上木塞,放在阴凉处等待发酵。
“好了,后日大人们喝去年酿的黄酒,你们几个小娘子便喝醪糟,也来甜甜嘴。说起酒,我倒想起了你幺嘎公经常念叨的顶尖美酒,叫啥来着,蓝月,哦,叫蓝桥风月。说是前朝吴皇后的娘家酿出来的酒,光听嘞来头,就晓得酒的味道绝不会差。”
“是你幺嘎公在品香楼做博士后听来哩,那人把那酒的滋味吹得神乎其神,他可是痴迷了,做梦都想尝到那酒的味道,刚好那时候月娃儿出生,他便给取了嘞名儿。说起来,你幺嘎公最大的爱好便是唭东西,连给四个娃儿取的名都是唭食。等后日他唭到你做的红烧大肠,指不定欢喜成啥样子。”
原来那个脸蛋圆圆的,笑得像个弥勒佛的幺嘎公的终极梦想,便是喝到前朝传下来的顶尖美酒蓝桥风月哦。
同为吃货的白玉媞能理解,毕竟她的目标,可是要吃遍全天下的美食。
“阿婆,桑螵蛸找来了。”
白长吉带着两个小的来到灶屋,将手里几个棕褐色、海绵状的物事递给白老婆婆。
“你们自个玩耍嘛,祥娃儿留下来,阿婆烧个桑螵蛸给你唭,晚间再唭一个,以后就不得尿床了。”
“嗯。”
祥娃答应一声,随后看向白玉媞,小小声道:“二姐,祥娃有话与你说,咱们来嘞边。”
说着,祥娃牵了白玉媞的手,去了灶屋旁边的仓房。
白玉媞心头好笑,面上却是一片认真:“祥娃儿想与二姐说什么话?”
祥娃低下头来,委委屈屈地讲起了今早的事:“娘好不讲理喔,祥娃儿知晓个人做错了事,第一时间便与娘道了歉,可娘她,却还是生气地打了祥娃儿的屁股,打得可疼了!”
“二姐,祥娃儿觉得大人变得好快,昨夜娘还搂着祥娃儿叫心肝儿,今日祥娃儿却成了兔崽子。二姐你说说,娘是不是做错了?”
“我……”
白玉媞张了张嘴,我的天老爷哟,她真不知该作何解释。
瞧瞧,祥娃儿的心事只与她说,这份信任是何其珍贵。可祥娃儿这份颠倒黑白的本事,也着实叫白玉媞无奈。
为了不损毁自己在祥娃心中的高大形象,白玉媞绞尽脑汁地思索了好久,才在祥娃期待的目光中道:“祥娃儿,不是你道歉了,别人就一定会接受。”
“人与人之间,要建立起信任不容易,要毁了这份信任却很简单。所以祥娃儿,不要一直做错事,去试探他人对你的容忍。”
见祥娃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白玉媞暗自松了口气,连忙溜去了前院。
“女人,过来,本总裁有几句话要嘱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