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是不想再聊这个了,拍了拍手道:“还有,我必须要恭喜你逃出生天——从虚伪的终止式与虚伪又愚蠢的神殿戍卫队手上。”
咦?作为一个舞男,他知道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都“浓缩时光的瀑布”了,他可能早就混成头牌了吧。
阿邱重重叹气:“可别提了,这不叫逃出生天,这叫高攀不起。”
“高自尊如你,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我算哪门子的高自尊,我那自尊心都低到尘埃里了……”
“邱小姐,你真是一点也不了解自己。”好消息是,苏西不知哪点被触动,莫名其妙地卸下了一些伪装,“白天离开广场后,你又遇到新问题了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我聊一聊吧。”
“可以吗?”
接下来,阿邱犯了一个社会新人经常犯的错误:交浅而言深,在刚认识的人面前过度自我暴露。
由于克洛诺斯难以深入分析,“那就讲讲我这两天遇到暴躁公主病、势利眼大树墩与臭脸小矮子的事吧!”
她把新旧问题混在一起,添油加醋地吧啦吧啦讲了一大通,最后自己做总结:“反正,大家都很讨厌我,讨厌的形态还各有不同:要么公然表达偏见;要么客客气气地给我闭门羹;要么就是强行教我做事,教完了再给我闭门羹……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也没提太高的要求呀,怎么现在连日常活动都没法开展下去啦?”
话说一半,她隐隐觉得这样不太好,却也愈发好奇苏西的反应,于是硬着头皮讲了下去。
最终,苏西在她描述的三种情况中取中间值:“比如说?”
她的结论是从吧啦吧啦一大通的例子中总结的,还在这“比如”呢?车轱辘也不带这样的,果然另有所图的人都把敷衍摆在明面上。
阿邱一身的劲儿都散了:“很多很多,衣食住行都出大问题。比如,在衣服上缝几只口袋也会遭人白眼——在另一个人眼中,那可是福星的象征呢!”
“你有想过原因吗?”
“当然想过,肯定是发型的问题。”
在提出挽回口碑的建设性意见之前,阿邱的倾诉对象被逗笑了,伴着越来越难以克制的咳嗽声。
阿邱听出不对:“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事……咳,一点小伤。”
“那个动静绝对不是小伤吧!你也不知道包扎一下……”
“我这不是忙着跟你做心理辅导么。”
辅导出啥了呀他倒是说说!
阿邱着急地站起身:“有没有绷带?还有消炎药!止痛片!用不用去医院?……”
苏西指了一下她身后的沙发:“不去医院。药在那边的扶手底下。”
明明刚才摸了一圈,这么大一个药箱却被阿邱忽视了。
她把药箱递过去,懊悔道:“我是不是耽误你治疗了……”
苏西没用绷带,打开一瓶药干吞了几粒,尽职尽责地续上了心理辅导:“接着说你的事。你仔细观察过那些讨厌你的人吗?”
知道他不是故意要敷衍的,只是力有不逮,阿邱也原谅了他——不过,什么药的疗效这么立竿见影?一会记得问一下。
“你要说仔细观察的话……”
豆子警官长什么样来着?她忽然记不清了。
这是因为他早上情绪不好,阿邱有点害怕,就没敢仔细看他。
哦对,旅店老板她仔细看过了!脖子特别粗,听说这样的人更容易情绪激动——搞了半天,还是生理因素吗?
那么新人审讯员又是什么问题呢?
看她掰着指头细细回顾的样子,苏西微笑道:“对吧,根本不是发型的问题。我倒觉得,像你这样天真感伤、支离破碎、飘飘忽忽、浑身死气的人,没准对异性还有种特别的吸引力呢。”
阿邱一听,眉毛都拧成结了:“什、什么意思,干嘛突然拍我马屁?而且你那些形容都跟我正好相反,要是我有吸引力,那也应该是因为乐观向上、耐力惊人、智勇双全、诚实谦逊、从不轻言放弃之类的吧……”
“所以我说,你一点也不了解自己。”
“你才认识我多久啊!你有我自己认识自己的时间长吗就在那里大放厥词……”
“而且,你这样的状态——”
“不要自顾自地往下说啊!”
“——会让我想起那些出狱之后三个月内自杀的囚徒。”
阿邱咽了口唾沫:“行,一个个的都是民间调律师……”
“好在你已经进入了亢奋期,还能趁此机会快速完成一些事情,那么,先在这里祝你好运啦,鼓掌鼓掌!”
苏西把手伸到她眼前,响亮地拍了三下。
阿邱避之不及:“你凭什么这么笃定,你是会读心魔法还是怎么着?大言不惭!”
“我不会读心魔法,但你听过一句话吗?世间的一切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包括我和你吗?”
“什么话都说破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