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不多说,作为同行——曾经的同行,哈哈,我特别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上岸的?除了运气好、放得下身段取悦老头子,还有哪些不用出卖灵魂的渠道呢?可以推荐给我吗?”
苏西这么问时,神情是求知若渴的,而他身边的牧笛和阿邱双双倒吸一口冷气,每个人的心都凉了半截,两个人的心加在一起整颗凉透:这位愤怒的底层人,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对决都结束了,点到即止的规则怎么抛到九霄云外了!
话已落了地,在场脸色最难看的却不是被问懵了的当事人,而是正在被他救治的伤员。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吗?”
明明右臂刚受过伤,豆子却用右手抄起了警棍,在它的支撑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支撑点的作用一消失,警棍“啪”地倒下,豆子空出来的惯用手,伸向了大腿上的枪套。
阿邱暗叫不好。百分之一百,这次可不是威慑那么简单了!
以豆子为圆心,一个环状气场猛然张开,六亲不认地推开了所有围在一旁的人;剑柄刚握到手上,锏的形态便发生了变化:一个个骨节崩裂开来,环绕在主人四周嗡嗡低鸣,空气向中心席卷,疾速汇聚成球形气流,包裹着眉眼低垂的豆子缓缓升空。
见状,苏西发出了目的达成的冷嗤,稳住心神,握紧了始终没离手的温兵器——
却仿佛低血糖般地一阵眩晕,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圈圈涟漪……
等所有人都清醒过来时,低头一看,他手上的咖啡壶已不翼而飞了。
站在不远处的小石墩上,阿邱一手提着咖啡壶,一手抓着剑柄和警棍,愁眉苦脸地说:“大家都停一停,不要再搞破坏了,这边的房子要是打坏了,常务司可是不给修的……”
————
————
同样的事发生了两次,阿邱尝试总结规律,霎时灵光乍现:这个豆子警官,怕不是克洛诺斯选手的骨灰粉!
明明是讨厌的领导受了侮辱,他的反应却比本人还大——把出发点设想成维护偶像的话,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阿邱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合理。果真如此,以下三点异常可得到充分解释:第一,为什么豆子宁愿忍受这样的工作压力,也要坚持留在终止式?因为他想近距离和偶像接触呀。第二,为什么豆子挥舞警棍的招式,和娜塔莎描述中的克洛诺斯非常相似?因为每个角斗士的体术修习都是从模仿偶像开始的呀!第三,为什么克洛诺斯送根棒棒糖给阿邱吃,豆子就要对她冷言冷语?因为他平等地嫉妒每个被偶像垂青的人,并不是在针对阿邱呀。
多重层面分析下来,疑虑也逐渐消散了。再看看克洛诺斯,这个胸口上缺把杀驴刀的厚脸皮,阿邱实在搞不懂,他的魅力究竟从何而来?连性格这么坏的豆子都能被他收服——打住,与其在这儿犯红眼病,还不如吸取经验,为了变得受欢迎,要不阿邱也去参加注册角斗士资格考试吧?然后劫富济贫、打响名声,吸引一干□□白道的追随者?
不行不行,她自行否决了这个提案,体术这东西要童子功的,想她蹲了八年大牢……一不小心成名了,罪行迟早要被那群记者扒出来的。
咳,最重要的是,现在可以证实一件事了——令人不适的行为举止都能找到原因,那么豆子绝对不是个空心人。
既然如此,终止式的两板斧还是值得为鸫的事结交结交的!感到路径变得畅通了不少,阿邱对寻找流星计划重燃了希望,一时兴奋起来,恨不得让两个伤员加赛一场,给自己助助兴。
可惜眼下不是最合适的时机。一开始,作为正经角斗士的豆子还很迂腐,顾及着对手是“平头老百姓”,特地使用了不擅长的那只手;可自从偶像受辱,他的斗志远远压过了苏西,此时此刻,输赢已经不重要了,人半脑认为,必须在灾难发生前及时止损。
阿邱并不担心苏西再把豆子抡飞一次——因为永远也不可能了,她只是私心不想失去好不容易找到的住处。逮走她一个人还算小事,要是淡猫俱乐部真被查封了,她要如何原谅自己?不如罪也不赎了、救世主也不当了,就地一死了之吧!
————
————
失去了武器,豆子身形一晃、跌倒在地,锏的骨节也像失去骨节似地,横七竖八散落了一地。
豆子很熟悉那种瞬发低血糖的感觉。再次被缴械,顾不得伤情加重,他先朝克洛诺斯投去了一个“这下你总信了吧”的眼神,却未能被成功接收。
不知为何,克洛诺斯正抬头看着一根空荡荡的金属旗杆,满脸写着疑惑。
苏西则摊开手掌。寒风卷走了一根尾部有截断痕迹的头发,若不是他眼尖,可能直接就忽略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