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但这只是个巧合吧？”

“我是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先有魔法，然后才有的魔族？”

“不可能！”

“绝无可能！”

“请停止你的危险发言！”

受到冲击的三个人齐声喝止。

苏西勾勾嘴角，无趣地饮下杯底的酒。

微醺的影眼看着话变多了，啐了一口道：“去他*的，老子根本不信世上有什么魔族，当局成天放假消息讹钱，谁他*真在路边见到过一只了！”

如此愤慨，说明他很有可能被假消息讹过钱。

斗争嗅觉最灵敏的年长者牧笛四下看看，慌张地拉回了话题：“你们这是干嘛啦，不是在说上岸的事吗！尊重一下小苏西的问题好不好，人家再帮他补充一个问题：对你们来说，岸在哪里？”

苏西感激一笑：“那就从小牧笛开始说起吧，你的岸在哪里？”

“这还用问？人家要把生意做大做强、吞并整个楼栋、把连锁店开到邻镇去，取名浓狗！”

……这个路径该不会是遇到阿邱之后新想的吧。

等下，清醒一点，开诚布公的事又被苏西敷衍过去了！这下可好，阿邱已经奔跑在被惹急的道路上了，要不是这里还有别人在，她会一路跑到苏西的心口处，把里面的闹钟挖出来看看发条究竟拧了几圈。

“你呢，邱小姐的岸在哪里？”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应该是找不到了。就算找到了，估计也上不去，唉。”

“这才有挑战性啊！你先说着，我们大家帮你分析分析。”

既然父母交织的人都这么问了，阿邱把牛奶盒往地上一蹾，朗声道：

“我要拯救世界！”

预想中的嘲笑没有立刻袭来，牧笛先是感到疑惑：“世界哪里不好了，为什么需要你拯救？”

阿邱挠头：“这就是症结所在。”

从绷带的起伏来看，影皱了皱眉头：“你这是白骑士的愿望吗？”

“白骑士是什么？”

苏西响亮地“哎”了一声，把空酒杯怼到阿邱面前，为她指点迷津：“这有何难？先毁灭，再拯救，你就变成万众敬仰的救世主了，古往今来的先贤都是这么干的，你大可向他们学习。”

牧笛猛掐他大腿：“少侮辱先贤了你！”

“怎么，你是独吞了我们不知道的封口费，还是有人把你拖到墙角拿枪指着威胁了？”

牧笛这块黑煤又燃了起来，扭着身子道：“讨厌，真被那样对待还好了。”

苏西嫌弃地甩开他：“邱小姐，你肯定有自己的计划吧，快说出来，指导指导我们这群没见识的。”

谈何指导啊，就连阿邱自己都是刚发现所有路子都行不通的——先前没发现，是因为她在逃避现实，没敢往深了想。

对她来说，“上岸”最大的难题是有一个不可调整的顺序：变成纯粹的人类→从纯粹人类的角度发现世界为什么需要拯救→成功拯救世界、受人爱戴、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上述任意环节出点岔子，这条路就会被堵死。打个比方，假如在出发点就受到阻碍，按照苏西的指点——准确来说，按照苏西道出的真相，她将不得不走上第二条路：没有变成纯粹的人类→在魔半脑的控制下制造出一场灾难→亡羊补牢式地拯救世界→赎罪、尤其是为自己的血统赎罪→为众人所怨恨。

事实上，最有可能的一种结果是：她在变或不变的岔路口上轰然倒塌。

这还不够接近真相。放弃一切幻想的话，有两条以上的岔路其实也是她臆想出来的。

娜塔莎，或者说潜意识一如既往地不考虑实际情况，眼睛只盯着“最终她实现了梦想、得到了幸福”的大结局。由于它是阿邱这具动物机器的唯一引擎，要求它冷静理智地分泌……现实适应素？宜人麻醉剂？集体融入润滑油？管它什么呢……未免都太理想化了些。对，这才是真正的理想化，很多人都高高在上地不愿意承认哦。

即便多了鸫这个变数——止痛剂般的变数，事情照预想发展的希望也是非常渺茫的，做做梦得了，怎么还当真呐？

阿邱很快冷静下来，把自己浸没在了“当下”。已确定没有未来、又无法抽身离开的人，通常会被死死捂着那点微薄资源的人要求“关注当下”，这是语言的魔法，更有可能是赋格魔法，很实际啊，怎么会理想化呢？总比放任他们沉浸在对过去的追悔和对未来的臆想中要合乎道德吧！即便无法离开“当下”这个仅供单脚站立的位置、活生生地让歹徒一把火烧死，断气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哈哈哈，先不谈宏大的理想，来说点实际的吧——死之前能不能谈上恋爱都是个大问题呢！”目前来看，阿邱转移话题的诉求比谁都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