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命运的转折点,某些没谱的人会优先把文字游戏给玩了:什么,她要成为机动队的机动队员啦?
这是真的,不是开玩笑。白底黑字的合同确实递到了鼻子底下,只要阿邱在“乙方”后面签字按手印,曾经她以为高攀不起的合作关系,顷刻间就变为了现实。
“外包人员的薪资按同级——哎,不整复杂了,就是按豆子的80%发放。别嫌少,你看他小日子过得多滋润啊!”不愧是克洛诺斯,锐利的眼刀对他来讲只是蚊子叮:“最多可提前预支三个月的工资,只要你干得好,一个月后可考虑转正。”
阿邱看看合同、看看未来的领导,再看看亮闪闪的、精心为她定制的新徽章,大腿都快被自己掐出血了——这居然不是在开玩笑?
克洛诺斯回头看了眼豆子,拖出一把椅子道:“坐下说、坐下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单独跟你聊天的机会……”
——也不知道这“好不容易”是怎么得来的,有空亲自来趟夜之窟不也一样吗,只要不提打架的事,原住民是不会抄起搬砖条凳咖啡壶轰人的……
想到这里,阿邱心更虚了:她真的不用为豆子未痊愈的伤势负责吗?
现实告诉她,不仅不用负责,受害者还把她梦寐以求的东西送到了眼前。幸福来得太容易,但凡保有一丝丝理智,她都会产生认知失调感。
可事到临头还管什么理智呢!先抓住救命稻草才是正道。再不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她就要泪洒当场了。
“请问,徽章上的蚯蚓和宝箱是什么意思?”
一看就有象征义,希望不是寄生虫希望不是寄生虫……
听到有人对自己的设计感兴趣,克洛诺斯嚼也不嚼就咽下去半块曲奇,腾出嘴来生猛地回答她:“蚯蚓加珍宝,不就等于‘邱珊’嘛!”
原来如此,吓她一大跳。把她做成鱼饵钓取宝藏的B选项也可以划掉了。
新名字做为自我的一种延伸,被如此用心对待,这还是有生以来头一遭。阿邱真有点想哭了,死命咬着下嘴唇——坚持住啊,勇士,千万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喜欢上克洛诺斯……顶多减免两把能够一击毙命的杀驴大砍刀,不能再退让了。
“那,现在的我算是终止式的线人啰?”她知道合同得仔细看,可是纸上的文字正在她眼前载歌载舞地喷彩虹,能看得清楚才有鬼了。
克洛诺斯老神在在地纠正她:“不是线人,是信使哦。”
阿邱冲着低矮的天花板挥了挥拳头:“耶!我是墨丘利。”
被尬笑掩盖住的抽鼻子声中,忽而插进来一声冷嗤。抬头看时,豆子仍在埋头处理那座万年不化的文件冰山,所以应该是幻觉吧。
“接着聊转正的事。上任后的表现是重要考核指标,但终止式的岗位有其特殊性,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那句话:逢进必考——先别着急,考不了武艺,你还可以试试书记官这类文职嘛!统考也没大家说得那么难,都是有题库的。”克洛诺斯回头招呼已上岸的自家孩子:“辅导功课的事就拜托你啦,同级的豆子前辈!”
不要啊!阿邱都不敢往那个方向看了。豆子可以继续选择逆来顺受,但阿邱不想永无止境地欠他的人情;雪球都是日积月累地滚成雪崩的,因为使她成为雪球的阳光和气温无法提供优良的还债条件。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自己想办法找书看就是了……”
公职人员选拔统考的教辅资料都能在正规书店买到,小小报刊亭还不具备分销资质,她知道镇上的书店在哪里,存够钱之前先抽空去当个窃蠹,这样的事她之前也没少干。
冷不丁地,豆子又插进来一句:“真的考不了武艺吗?”
说话时,他还是不肯舍出一个正眼。这下阿邱相信刚才那声冷嗤是他发出来的了。
“对了对了!”像是被提醒到了,克洛诺斯清脆地一拍巴掌,“一直忘了问你们,旅店那边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时间跨度好长的一个前后呼应啊。
“就是……那老板不讲人话,罗宾警官差点跟他打起来,我就赶紧把他拉走了。”
为避免提到昨天的同类案件,阿邱还在斟字酌句,克洛诺斯却毫不在意地挪近了椅子:“你是说你一拉他就走了?真的假的?那个犟驴?那个为了叛逆而叛逆的问题儿童?那块从一出生起就住在茅坑里的石头?……”
一顶顶帽子扣到头上,豆子所坚守的酷学终于坍塌了,骤然转身,抄起本什么册子丢向了队长。
克洛诺斯下意识地想闪开,又想起阿邱还在危险地带,半途改了方向,一伸手,稳稳当当接住了册子。
原来粉丝过激到一定程度是会出手攻击偶像的吗……很符合十字城邦的尚武精神呢。这个先不提,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展示出如此清晰的策略变化脉络,克洛诺斯的体术才真是令人叹服,阿邱本来还想着“那时候的豆子有没有被我酷到呢”,现在也不好意思班门弄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