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们一样,不小心碰到禁制进来的。”
谢遥生含糊着掠过这个话题,他推搡着沈自渡道:“师兄你也别愣着,先去找禁制离开这里再说。”
见沈自渡没再深究,谢遥生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抱着衣服走到了一处巨石后,正褪下外袍,余光就扫到另一道五彩斑斓的身影。
他有些不自然地拢着身上的衣服:“你怎么过来了。”
郁离脚步一顿背过身去,耳根渐渐泛起红色:“没有别的地方了。”他总不能当着沈自渡的面换衣服。
“那你先到旁边去,我换完叫你。”
谢遥生见他僵着脚步走远了,这才轻舒一声,将身上的衣服迅速换好。
原本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换衣服也没什么不对的,只是……
谢遥生抿着唇将脑海里的画面统统甩开。
大概是先前的场景太过深入人心,所以才会觉得不自在。
郁离见他出来,动作极快的换好了衣服,然后追了出来,和他并肩朝着沈自渡走去。
沈自渡已经在刚才自己躺着的地方找到了禁制,他抱臂站在旁边,看着那边并肩走来的两人。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找到了?”谢遥生走近问道。
沈自渡点点头,侧身一步亮出了身后的禁制。
这禁制藏在花丛下,暗色与周边的景象融为一体。
“就是它了。”谢遥生指尖凝起灵力,正欲将灵力注入禁制时,沈自渡出声打断了他。
“怎么了?”
沈自渡歪着头看郁离,对方脸上带着鬼面,只能看到双眼睛。那双眼时刻追随着他师弟,让他心里泛起些不爽来。
“这位阿无,也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谢遥生点点头,有些理所应当道:“当然了,我说好要将他带出去的。”
“可他来路不明,万一……”
“没事的师兄。”谢遥生拉住郁离的手腕,“我看着他,保证不给你惹事。”
沈自渡心里憋着股气无处发泄,他走到另一边站定,将灵力注入到禁制中。
这个叫什么阿无的,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禁制运转起来,周边的景物也随着它的旋转变换着。
沈自渡透过虚幻的花丛看到了阿无那双……似笑非笑,带着点挑衅的眼。
他一定会扒下这人的画皮,好让师弟知道——
这可不是什么安好心的人!
时刻萦绕在鼻尖的彼杀花的香气淡去,水流拍打的声音渐起,在耳边汇成一股股。
谢遥生定神看去,只见他们几人此时正站在几片巨大的荷叶之上,宛若巨龙般的彩鱼从水下游过,朦胧的雾气蒸腾,在半空中幻化出一朵朵祥云。
谢遥生伸手抚上身旁的并蒂莲,有些惊叹:“这里是……”
“弱水界。”郁离走在他身后低声道。
沈自渡眸光一凝:“你怎么知道……来过?”
郁离瞥了他一眼,抬手指向不远处:“那里写着。”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本雾气重重的水面上不知何时立着棵郁郁葱葱的菩提树,书上用几根轻纱吊着块牌匾,上边方方正正写着三个字——弱水界。
大片大片的荷叶蜿蜒铺设在水面之上,两旁莲花做点缀,倒有几分人在仙境的意味。
四周除了氤氲在水面上的雾气外空无一物,禁制显然不会在这周围,郁离将有些向下滑落的不周往肩上背了背。
“我们要过去吗?”
谢遥生点点头:“先过去看看。”
荷叶与荷叶之间还有着不短的一段距离,谢遥生正想跃过去,忽然只觉得脚下像灌了铅一样的重,浑身灵力凝滞,竟是难以施展。
身旁的二人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沈自渡沉吟道:“若是不能用灵力,那我们又该怎么过去?”
他低头看了眼水面,碧波如洗,一眼望下去似乎能看到水底的巨石。正当他要在仔细看时,一条巨大的彩鱼从荷叶边游过,顿时掀起巨大的水浪。沈自渡一个不稳,身子摇摇晃晃眼见就要落入水中。
他一只脚踩在水面上,没有预想中掉落的感觉,反而像是落在了坚实的地上。
谢遥生轻呼一声,见他没有落入水中这才放下心来。他垂头看去,之间那只彩鱼正晃悠着漂浮在水面之上,将沈自渡稳稳接住。
它飘在那里,也不动,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谢遥生没有过多犹豫,他拉着郁离朝彩鱼背上一跃,脚底踩到层薄薄的水流,等他们站稳,彩鱼这才缓缓游动起来。
它顺着那条荷莲道向前游着,仿佛是知道自己带着人,一路上都浅浅地游在水面。
彩鱼的速度极快,没多时就游到了菩提树所在的岸边。
远看时只觉得这菩提树郁郁葱葱,可等这时离的近了,众人才发掘它的壮观。
他们站在水与地的交界处,仿若是树下几粒不起眼的尘埃。
“走吧。”谢遥生收回目光,率先朝着菩提树下走去。
三千界中无论是多么令人震撼的地方,其中一定还潜藏着不为他们所知的危险,此时此刻,他们断然不能沉溺于此放下警惕。
菩提树所生长的这片土地是如同水一般的湛蓝色,地上寸草不生,仔细看去似乎还泛着淡淡的光。岸边的彩鱼时不时跃出水面,庞大的身躯将一丛丛水花带出水面,然后迅速没入土壤。
菩提树的树干雄壮,越走近越能发觉它的壮观,翠绿的树叶垂落着,仿佛抬手就能触摸到。
走了许久,几人终于将要走到树下,在树下一角,有道人影瘫坐在地上,他弓着身子,将脸深深埋在手掌之中,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肩膀在一刻不停地抖动着。
手上戴着的佛珠忽然断裂,他止住了哭泣,慌忙趴在地上捡拾起来。
谢遥生停在他身侧,看清了他的脸。
“阿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