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殿内哗然,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陶兰舟的脸色很不好看。
“坏了!”闻人潇潇脱口而出:“可惜我叔叔不在!”
徐放鹤无心安慰她,他又是惊诧又是后悔,后悔和卓云说过闻人怀瑜的坏话,他早就听说两人关系匪浅,当年卓云被口诛笔伐时,闻人怀瑜就曾极力袒护他。
“原来是你啊!南天柱因你而毁,害死无数生灵,你还敢重返修神道?”乩童抚掌大笑,继而转向陶兰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刚好陶门主在场,叛徒就在眼前,陶门主是不是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陶兰舟不说话,脸色更难看了。
乩童又说:“陶门主不想动手还是不敢动手?传言卓云后来者居上,陶门主的修为不及他,假如力有未逮,本使与诸位道友自会帮忙。”
这话专挑短处,抚仙门弟子们的脸都白了。陶兰舟勃然大怒,如意剑出鞘三分,冷冷地警告通神殿也警告众人:“何时清理门户,如何清理门户,是抚仙门的家务事,轮不着外人指手画脚!”
“陶门主舍不得动手,就让本使为民除害吧。”乩童亮出一面小黄旗,旗面上绣着符纹,他前后左右地挥动着,石柱上的龙渐渐苏醒过来,龙目怒睁龙须飘摇,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獠牙,爪下踏着风雨雷电。随着它一声长嗥,通神殿内刮起阵阵腥风,随即升起一团硕大的翻滚的雨云,石龙飞进去,龙尾溅起朵朵水花。
卓云离得近,被水洒了一脸,他擦掉脸上的水渍,又摸到湿漉漉的鬓发,心道不是幻觉,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不由他不吃惊。那条石龙在云里翻腾,爪牙锋利,随时都可能冲出来撕碎他。
大家都看傻了眼,自觉退到门口,生怕波及到自身。
陶兰舟紧紧盯着石龙,握剑的手太用力,手指的关节隐隐发白。张兰宁凑过去低声问:“要不要帮忙?”陶兰舟不言语,目光从石龙转向乩童。
乩童摆弄着小黄旗发号施令,石龙俯冲而下,利爪从云里伸出来。一人一龙离得那么近,卓云能感受到它的鼻息,甚至能看清它爪上的鳞片,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他调动灵力双手抱胸,想设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谁知石龙张牙舞爪地掠过他,越飞越高,将屋顶撞了个大窟窿,竟一飞冲天而去,留下满地的碎砖烂瓦。
卓云看得糊里糊涂,陶兰舟等人也是一头雾水。
“别走!别走!”乩童明显慌乱起来,他把黄旗舞得生风也不见石龙飞回来,歇斯底里地喊道:“别丢下我!”
陶兰舟向后递了个眼色,张兰宁随即带人出去,不多时他自己折回来,耳语道:“什么人都没有,我让安岚带人守外面。”
卓云见乩童急得跳脚,嘲笑道:“神使大人还有什么招数?”
乩童恼羞成怒,稚嫩的小脸没了威严和从容,像是耍无赖的孩子,他挥了挥旗子仍然没有反应,一脚把旗子踩住,恶狠狠地叫嚣道:“卓云,你换了脸我也换了脸,咱们是一路货色,你高贵什么!你又猖狂什么!”
“凭你也配和我相提并论?”卓云冷了脸,说话间突然出手:“剑来!”卓云的剑刺过去,擦着乩童脸颊而过,削掉他半张脸皮,可他脸上并未流血,反而露出另一张脸,是一张皱巴巴的布满褐色斑点的脸。
卓云厉声斥道:“我用了换颜咒,而你用了活人的脸皮!”
“老,老童子?”有人认出了他,惊呼道:“神使大人是老童子!”
众人面面相觑:“通神殿敬的居然是他!”
老童子不只是修神道的败类,更是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人渣。
老童子本名张高远,他父亲是教书先生,替儿子取名高远,寓意高瞻远瞩,期盼他能做一番大事。可惜张高远是天生的侏儒,因三尺身高被人嘲笑,心里不甘,转而修道立志出人头地,奈何他急于求成心浮气躁,修炼多年没有成就,又遭同门嘲笑排挤,一来二去心理失衡,便偷偷学了邪术“画皮”。
与易容术和换颜咒不同,画皮不仅取用活人的脸皮,还禁锢受害者的魂魄,魂魄不进地府不入轮回,剥下的脸皮就不容易腐烂。
张高远学了画皮术,首先剥了欺辱他的师兄,将师兄的脸做成玩偶藏在室内把玩。后来东窗事发被驱逐师门,他扮成乩童招摇撞骗,赚了许多钱财和名声。再后来他年龄渐长,白发和皱纹越生越多,却仍是三尺身高,仍是稚嫩的童声,因此被戏称为老童子。
老童子越老越眷恋青春,到处物色漂亮的男孩,用画皮术剥下他们的脸皮戴在自己脸上,少则几个月多则两三年就要更换一张脸,犯下不少杀孽。正义之士追杀未果,他销声匿迹好几年,本以为死了,没想到他占了通神殿自称神使,将众道士玩弄于鼓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