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童子撕掉另外半张脸皮,露出苍老的真面目,质问卓云:“你怎么识破我的?”为非作歹几十年,他的画皮术已炉火纯青。
“半年前我降服一只作恶的小鬼,因为生前被人剥了脸皮,怨念太深变成恶灵,喜欢趁人熟睡时啃人的脸颊。我去过他的梦境,也见过他生前的模样,与方才的你一模一样,我早知道你在装神弄鬼。”
“那你还装模作样地结缘。”闻人潇潇埋怨道:“为什么不当场拆穿他?这种败类就该千刀万剐了他!”
陶兰舟接口说道:“赶跑了戏子谁唱戏呢。”
卓云又问:“你早知道树林地下有石棺,而且撬开过,又提前藏了金银珠宝,故弄玄虚把事情闹大,让村民替你传播名声,吸引修神道的人过来,为什么?还有,地下的邪祟是什么?那些石棺里葬的是谁?”
“我说了就放我走吗?”老童子扯掉华服露出一身劲装,说着走下高台,卓云离他很近,许多人自觉地堵在门口。
“你作恶太多,肯定是活不成的,倘若如实说了,我可以一剑杀了你,让你死得痛快。”卓云指了指闻人潇潇:“否则我把你丢给她,她可是闻人怀瑜的侄女,你别看是个小姑娘,手段凶残得很,她肯定能让你不得好死,不,是生不如死。”
老童子思忖道:“我可以说,但我只说给女公子一个人听。”
徐放鹤第一个不愿意:“那可不成,万一你下黑手……”
“谁让你替我做主的?”闻人潇潇凶巴巴地打断徐放鹤,然后走近老童子:“我偏要听听他说什么。”
老童子的袖子里藏了匕首,他装出老实巴交的模样,出其不意地攥住潇潇的胳膊,冰凉的刀尖抵在她脖子上。徐放鹤吓得魂飞天外,那老童子偷袭得手,却感到阵阵剧痛,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只见右臂皮肉翻卷鲜血淋漓,竟被废了一条胳膊。
“绕指柔的滋味如何?”潇潇挣脱开来,一道银光重新绕到手腕上,冷笑道:“你居然敢小看我,我家号称问剑世家,我是独一无二的大小姐,难道没有防身利器么!”
“我提醒过你,谁让你不听的。”卓云乐得落井下石,恫吓道:“小心你另一条胳膊,快说吧,为什么要引人过来?”
老童子不敢再冒险,龇牙咧嘴地捂着胳膊,阴恻恻地说:“不是引他们来,而是引你来。”
陶兰舟没听明白:“为什么选他?他有什么特别的?”
“别往他脸上贴金了,特别的不是他,而是他有的东西。”胸中的恶气无处发泄,老童子呸了一口血,索性豁出去不让卓云好过:“有些东西只有你才有,比如楚轻辞……”
卓云的脸色骤变,一脚踢翻老童子,踩住他的手腕疾言厉色道:“说,谁指使你的?为什么要找楚轻辞?为什么不肯放过他!”卓云越说越恨,脚下用力踩碎了他的腕骨。
老童子疼得哀嚎连天,但他咬着牙不肯说:他讨厌卓云,明明都是坏人,他却敢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却敢光明正大地混迹修神道,而自己却要隐藏行踪,却要像老鼠似的不见天日。
为什么?凭什么!
卓云一把扯他起来,捏住他另一条胳膊,冷着脸逼问道:“说不说?”
老童子怒骂道:“你有要做的事,你有想救的人,别人也有,凭什么你的事比别人重要,你的人比别人高贵?楚轻辞不过一条命,怎么比得上成千上万的……”他想说几句硬气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咔嚓几声,左臂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他张大嘴巴惨叫起来,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徐放鹤生了妇人之仁,想替老童子求个痛快,却见卓云满脸冰霜双目赤红,正杀得性起,只觉得又陌生又可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老童子嘴角冒血,没人敢阻拦卓云,唯有陶兰舟喝道:“卓云,别发疯了,弄死他就没有活口了!”
“你少管!”卓云召来佩剑,剑锋对准老童子的眼睛,逼问道:“古代有凌迟之罚,不知道你能坚持几剑?第一剑刺你的眼睛,左眼还是有眼,你选吧?”
“修神道自诩正义,我已无还手之力,你们还要袖手旁观吗?”老童子见他发疯了,忙向众人求救:“我虽然恶贯满盈,可我一辈子才杀多少人,哪比得上他啊!南天柱那年被他害死多少人,几百,几千还是几万,你们忘了吗?巴陵尸横遍野血染江河,不都是卓云惹得,你们为什么不收拾他,为什么任由他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