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嚎了,识趣就快说!”陶兰舟冷冷说道:“他真要弄死你,在场的谁都拦不住!”
“我说!我说!”老童子终于松口了,他的脸扭曲着,疼痛让人胆怯,喘着粗气说道:“此处确实是神魔大战的古战场,树林里封印着魔的残骸,见血就会暴起作祟,那些石头棺材是镇魔的,里面是神授之物和道士的尸骸,人参娃娃也在其中。”
有人急切说道:“咱们快去树林,打开石棺挨个找。”
“你想得倒美,哪有那么容易!石棺镇压着魔物,魔物纠缠着石棺,它们已彼此制衡难解难分,所以我们才引你过来。”老童子蹭了蹭嘴边的血,嘲弄地看向卓云:“其实楚轻辞是最佳人选,可惜他死得太久了,没了他只能用你,你养过凤凰的眼睛,体内残留着神的气息。神魔是死对头,自从你踏入李家村起,地下的魔物就蠢蠢欲动,再用道士的血刺激它,它受不住冲撞出来,平衡的局面被打破,我们才顺利取走人参娃娃,说起来多亏了你。”
卓云忍着不杀他,一字一顿地问:“是谁取走了它?”
“我已经废了双臂,活着也是残废,但是我不想死,只要你发誓不杀我,并且不让在场的任何人杀我,我就告诉你他是谁。”
“你别做梦了,假冒神使那么久,死在通神殿该知足了。”
“人参娃娃可以起死回生。”老童子咧嘴笑起来,牙缝里都是血沫,他看准了卓云的弱点,握住了谈判的筹码:“你不想救活楚轻辞吗?”
卓云如蒙雷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我答应饶你一回。”
老童子挣扎着爬起来,一步一步靠近殿门,卓云紧随其后,大家忌惮卓云不敢拦他,等他跨出门槛才说道:“说起那人,在场的多半认识,他就是……是……”
众人绷紧神经,老童子却如鲠在喉,终究说不出关键字。
“到底是谁?”卓云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老童子喉咙里咯咯几声,抽搐着倒在地上,血淋淋的手臂捂着肚子,额角青筋暴出,接连喷出几口鲜血,哭嚎着满地打滚。
闻人潇潇心细眼尖,指着他的肚子说道:“大家快看!”
老童子的腹部剧烈起伏着,似乎有东西在里面左冲右突,不多时鲜血翻涌,竟然钻出来一条花斑蜈蚣!那蜈蚣拇指般粗细,一尺多长,爬来爬去冲向人群,一道剑光闪过,陶兰舟将蜈蚣劈成两半,再看老童子已一命呜呼。
卓云从蜈蚣体内挑出来一小块黄纸,细看似乎是张符箓,被血濡湿了残缺不全,不知道是什么符纹。
陶兰舟撇了撇嘴:“什么恶心的东西?”
卓云叹道:“这是哑巴蛊,宿主须得慎言,有些话不能说,否则蛊虫就会破肚而出杀死宿主。张高远死不足惜,可惜没说出来那人是谁。”
“叛出师门那么多年,你倒是学了不少东西。”陶兰舟收剑回鞘,凶巴巴地说:“跟我回抚仙门!”
“我不能回去,我还有事要办。”
陶兰舟冷笑道:“楚轻辞早就死透了,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为了他晃荡了十年,罔顾同门,你知道大家是怎么过来的吗?”
“替我给大师姐问好,就说……”卓云面露愧色,他怔怔地望着陶兰舟,仍坚持要走:“算了,就当没见过我吧。”
张兰宁拦在他前面:“站住,门主让你回去!”
“兰宁,让他走!”陶兰舟气急败坏地吼道:“就当他死了!没了他卓云,抚仙门一样是抚仙门!”
眼看卓云走远了,人群中按捺不住了:“陶门主,就这么放他走吗?”
陶兰舟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有本事就去拦他,想杀便杀,想剐便剐,哪怕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也都悉听尊便。”
“我们当然惹不起他,但他是抚仙门旧徒,他犯下弥天大错,门主不追究了么?”
“你们也想插手抚仙门的事?”陶兰舟胸中的恶气无处排解,他神色不善地环视众人:“我刚才说过,不介意再说一遍,何时清理门户,如何清理门户,是抚仙门的家务事,轮不着外人指手画脚!”他是有名的脾气差,不管别人怎么说,带着门徒扬长而去,无人敢拦他。
落日熔金已是傍晚,卓云攀上一座小山丘,山不算高,山顶有个人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有些孤寂,正是陶兰舟。
陶兰舟依然没有好脸色,不是喊打喊杀的憎恨,也不是望之生厌的嫌恶,而是朋友之间的打趣揶揄,隐约透着几分亲近:“林胥?哼,亏你想得出来,你怎么不直接姓楚啊?”说着扔过来一坛酒。
卓云坐到他身旁猛灌了几口,笑道:“以后我就化名姓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