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伙计闻言转身,是卓云在叫他:“小兄弟怎么称呼?”
“小人叫张庆。”当了几年伙计,鲜少有人问他的姓名,总是“伙计”“小二”地称呼,张庆有些意外。
“张兄弟,于惊涛还没回来吗?”
“小人也觉得奇怪,天太热,干粮放不住,于大爷总是隔三差五地回来添粮补水,这次去得久,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
其实并不奇怪,修道之人多能辟谷,只要有口水喝,完全可以十天八天不吃饭。可是按照冼连海的说法,不死树是金鳞门的头等大事,他早就通知于惊涛严阵以待,于惊涛为什么迟迟不回来?
卓云有些不祥的预感:“张兄弟听过不死树吗?”
“不死树?”张庆摇摇头:“哪有不死的树啊,死人坑倒是有一个。”
驴唇不对马嘴,卓云更觉得不妙。
楚轻辞不信这话,拿来一块银子对张庆说:“于惊涛一行十几人,吃住都是你伺候,你就没听到什么只言片语?把听到的说出来,银子就是你的。”
“于大爷他们很少说话,实在没说什么特别的。”
“你听到什么就说什么,就算是吃喝拉撒的废话,银子也是你的。”
“于大爷多好相处的人,偏偏属下都怕他,吃饭他独占一桌,睡觉也是独占一间房,实在没说什么。”张庆偷看楚轻辞的脸色,他太想要银子了,可又不想胡说骗人,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苦着脸说:“就算客官搬给我一座银山,我也不知道啊。”
楚轻辞把银子丢出去,转身对卓云说:“或许于惊涛已经死了。”
这正是卓云担心的,不死树的事不是秘密,这样的神物总会引人觊觎,就算忌惮冼连海不敢明抢,也可以暗中下黑手——只怕冼连海高估了金鳞门的威慑力,低估了不死树的诱惑力,也低估了刻在人骨子里的贪婪。
楚轻辞反而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说:“他要是真死就好了,这件事不了了之,咱们可以去做自己的事。”
“于惊涛死了还有于文涛,还有金鳞门的其他人,冼连海没那么容易放弃的。”
“这么说于惊涛还是活着比较好……”
张庆揣着银子美滋滋地往回走,走了一段又折回来说:“小人想到一些,于大爷的属下们也常说死不死的,有几次说到了死人坑,他们艺高人胆大的,很有可能真去了。”
卓云忙问:“那是什么地方?”
“是个要命的地方!” 张庆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些:“死人坑藏着水鬼呢,还不止一只水鬼!到了晚上它们浮出水面找替身,不管男女老少,但凡有活人靠近都被拖走了!听过坑底下铺满了死人骨头,一层摞着一层,数不清楚死了多少人。”
楚轻辞便说:“水急河深又有暗坑,淹死人很正常,不见得有鬼。此地距离苍莽山不远,真有那么厉害的水鬼,为什么不向扬善堂求助?”
“来过不少道士呢,都是无功而返,至于扬善堂,想来名气太大,穷乡僻壤之地怎么请得动呢。”
“劳烦张兄弟带个路,我们是外乡人,不知道死人坑在哪。”卓云想去死人坑看看,也许于惊涛真被困住了;倘若真有水鬼,正好杀了为民除害,总好过在驿站里苦等着。
张庆吓得连连摆手:“那可去不得!于大爷他们还没影儿呢,咱们去不是送死吗?”
卓云递过去一块更大的银子:“你只需带我们过去,不必靠近……”
张庆推脱不收,口吻强硬了不少:“那也不成!我不去!”
楚轻辞板起脸说:“让你去就去,给你钱就收,怎么那么多废话。”
“这是不要命的钱,有命挣,没命花!再说了水鬼凶得很,万一你们被拖走了,小人岂不成了水鬼的帮凶,这一辈子都得心里愧疚不得安生!”
卓云忙道:“我们可不是惧鬼怕妖的人!不瞒张兄弟,我们是修神道的高手,别说普通道士,就连扬善堂的堂主徐魁见了我们也得礼让三分,更何况区区几只水鬼。”
张庆狐疑地打量两人,将信将疑地说:“我见过道士,他们和你们不一样,他们都威风的,能踏着剑飞上天。”
“雕虫小技,卓云,你来。”
“好吧。”卓云无奈地应了:这也太儿戏了,好好的道术怎么弄得像街头杂耍!他召来云彩露了几招,张庆看得拍手称好,这才说了死人坑的位置,仍不敢随他们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