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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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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万千的人流中,只有一个颤抖恐慌的人。这颗不安的心促使他相信,数以亿计的树木中,只有一对连理枝会被狂风打倒,连根拔起。

泪水渗入他的五脏六腑,秦良和捧着手机,指骨颤动带起的风使他犯下无数拼写错误,呼吸带出的水雾又让他看不清对话框的内容。丁程锦在前方不远的地方买咖啡,秘密行动变得更加艰难,挣扎着想破开茧壳的心蝶、名为“爱情”的精神毒剂和血肉骨骼构成的物质身躯打成一团,他费尽力气才完成了最后告别。

按下删除键,深呼吸,最后的一滴留恋不舍被吸进他的身体。

秦良和刚放下手机,丁程锦就端着两杯咖啡向他走来。留下一杯纸壳装的热咖啡,丁程锦将装在塑料杯里的冰美式递给他:“喝点咖啡提提神,一会儿到地方了就得全身心投入工作了。”

“谢谢师傅。”秦良和接过冰咖啡,打起精神勉强地笑着道谢。

不过从另一个视角看,他无疑比丁程锦买咖啡之前更加颓废丧气,就像是脊柱被抽走,肋骨哗啦啦散落一地,血肉铸成的大厦落下来,变成瓦砾尘灰。丁程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会问。命运在短短三十天不到的时间里安排了太多戏码,一些是续集一些是重映,丁程锦有时也恍惚地以为他是第二次经历2236年的正月,梦醒后才明白,他是“第二次”经历2241年的1月。

此时此刻,透过心底的时光滤镜,丁程锦看到的是那个2236年的、颓唐又迷茫的男孩,他没有安慰他。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天高云淡。白色的铁鸟猛地冲上蓝色的云层。它的目的地是某市。

暮霭沉沉,夕阳灰黑色的余晖爬上事务所的窗户。往日年节之前弥漫在这小小空间之中的欢欣气氛因为某人的缺席而缺位,现在,一个落寞的影子支配了空间的所有情绪。

祁冉冉叹了口气,无意识地,不明白什么影响了本该快乐的心情,她将原因归咎于尚未结案的安全事件。手指无聊地搓动滚轮,页面的内容随之改变。她切到热搜界面,试图从文娱板块找点乐子,一则映入眼帘的新闻却唤起她的情绪,让她振奋不已。

“警方抓到金店劫案的罪犯了!在某市!”她的双眼瞬间提亮,声音清脆得像是滚珠,“太好了,这下三个案子就只剩下无差别射击案还没破了!”

沉默被打破,许一跟着高兴起来:“是吗?太好了。”

祁冉冉仔细浏览一切相关的官方公告:“三男一女,被抓到时赃物还没脱手,真是万幸……还有一个关于射击案的公告!圈定了嫌疑人的大致活动范围,接下来会展开点对点的搜寻,警方提醒市民朋友近期不要进山,不要在相关区域活动……还有,春节期间警方会加强警力,和特调局合作,保障城市治安,维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读完,祁冉冉便兴致勃勃地打开手机,将警方发的几张地图存到手机里。她转念一想,父母定然是不允许自己冒险去搜寻罪犯的,但一个希冀多年的机会似乎在未来遥遥向自己招手,她抑制不住。更何况,存个图片会有什么事嘛。

她正畅想自己大发神威的英勇未来,窗边的人冷不丁站起来发话:“收拾收拾下班吧。”

祁冉冉的想象卡壳了,她扫了一眼电脑时钟,确实已经到点了。哼着歌站起来,她拎着卸妆水和卷发棒进了卫生间。

袁绯然靠在许一桌面旁边的挡板上,看他没再磨洋工,似乎是因为要下班而灵感爆棚,抓紧时间速度画了几笔,完成了一张线稿。许一退出绘画软件,抬头望向袁绯然,直觉她有话要说。

“明天周末,我和小岁去你家,帮你收拾东西,顺便打扫卫生。”袁绯然说得肯定,没给许一拒绝的机会。

许一也没想拒绝。他点点头答应下来。

随着年关的临近,他感觉袁绯然的心情在变差。并非直线式的滑落,但更具体的,许一形容不出来。那种感受很复杂,不是经过各种调料调和后融成一种美妙味道,而是不同的难吃味道被拼在一个蛋糕里,一口下去不同层次的酸甜苦辣咸全都能尝到,还有一种他从没在袁绯然身上见过的情绪,恐惧。

这种感受他人情绪的能力很可能是某种异能,放在往常,许一可能还会收到袁绯然警告的眼神,然后努力控制自己,不无意识地使用能力。最近连警告都没有了。袁绯然心不在焉得厉害,好几次袁茜然的电话都没接到,祁冉冉叫她也没听见(祁冉冉偷偷跟许一吐槽:“幸好最近没活,不然绯姐干活出错就完蛋了。”)。许一总怕是年岁安的家人不欢迎他去过年,便在回家的路上对她表示自己一个人过年也可以,袁绯然只说和他无关。

许一去问祁冉冉,祁冉冉说往年这时袁绯然的情绪也不好,只是今年尤其差。祁冉冉让他别想太多,说不定等过年时袁绯然自己就想开了。

“毕竟她可是我们事务所最强、最厉害的人。要相信绯姐。”祁冉冉说,她总这么说。

许一没再多问了。

每到身边人失落的时刻,许一就越能感觉到自己的无力。父母指责的时候,奶奶叹息的时候,茜姐灰心的时候。他多么努力幻想自己站出来,用温柔舒适的言语抚慰那些人,或者用坚定铿锵的动作保护那些人,那些,那些他想要爱的人。爱。这春天的嫩芽深埋在地下已有十八年,如今终于拱开心底坚硬的地壳,破土而出。

许一对爱的浅薄理解全来自于奶奶,如藤蔓纠缠又撕裂的爱让他疑惑,爱究竟是什么。他至今仍然疑惑于未来的顾识闻为什么会爱上自己。这些疑问曾长久盘旋在他脑子里,占据了他全部对于生活的疑惑与思考。现在它们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学着他心中的两个榜样,许一要走出第一步。

今晚告别时,他叫住了袁绯然。对面长身玉立的女士今天又穿着一身黑,挺括的毛呢风衣显得她肩宽脸瘦,萧瑟晚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纯黑的瞳孔定在因薄暮而变得灰白的皮肤上,莫名像一幅冷色调的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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