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没答这话,却是道:“我们查到一人,本还在想该如何查到这人的踪迹,哪知就有人把线索送到跟前来了。”
说着他缓缓坐下,将钥匙轻搁在桌子上。
上官明煦并未搭话,只是看着程暮的眼睛,可惜什么都看不出。
“程大人此来可是因着此人与本将相识?”
程暮知道即使自己不说,上官明煦也能猜出三分。
他也不兜圈子,直言道:“是啊,这才想着向大将军问问。”
“是谁?”上官明煦问出这话时,心中已有答案,只是他实不想提那人,也不愿将她卷进来。
“唐南絮,”程暮缓缓说出那个名字,“大将军可认识?”
上官明煦闭了闭眼,手紧紧扣在双膝上,心中不止纠结,更掺着一股怪异的感觉。
“认识。”他睁开眼睛,目光却是没递向程暮。
“既认识,那大将军不妨说说,此人是何身份,不然我们如何能信任她。”程暮虽是问句,但语气却很是平淡,似乎上官明煦说与不说都无所谓。
上官明煦顿了顿,“我与……唐姑娘,她在宣州帮过我,也算是神威军的恩人了。”
上官明煦并未多说,只道唐南絮手下有些人手,在一次敌军夜袭中帮过神威军,二人就此相识,但其身份上官明煦却也是没查的彻底。
“既是恩人,可上次下官见令妹提起这位唐姑娘时,大将军的脸色可是不是很好。”
上官明煦皱着眉,可见其并不想提及往事,他也只含糊道:“陈年旧事,不足为道。”
不等程暮继续追问,上官明煦看向程暮的眼睛,语气有些焦急,道:“还望程大人莫要将她卷进来,此事与她无关。”
程暮眯起眼睛,盯着上官明煦的眼睛,他身体微微前倾。“只怕大将军这话说晚了,下官只想知道,此人可信与否?”
上官明煦怔了怔,眼中尽是无奈与担忧,他郑重颔首,起身施礼,“唐姑娘一事,还请程大人护上一护,这份恩情,苍野铭记在心。”
程暮也站起身,还礼道:“好说。”
牢门 “吱呀” 一声合拢时,上官明煦又回到了窄窗前。
他望着那缕渐渐偏移的日光,忽然想起唐南絮总说他太过死板,当年在宣州客栈,她倚着门框笑,鬓边那支竹簪晃出细碎银光,“上官将军啊,这世道像盘浑水,您这样端着,累不累?”
此刻他摸了摸腰间空落落的剑穗,那是她送的,用宣州特产的青竹丝编的。
他却忽然笑了,笑声惊得窗外麻雀扑棱棱飞远,只余下一片晃眼的日光,像极了她眼底那抹狡黠的光。
……
未时,二人收拾一番,戴上帷帽便乘了马车往将军府去了。
二人本想带着迎兰和碧桃,但程朝事先早有安排,两个小丫鬟不会武功,便派了两个程府的暗卫扮作丫鬟跟着。
马车并未停在将军府门口,而是绕到后边的巷子中去了。
傅冉冉翻起袖口,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数字:40,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傅昭昭见她的动作,问道:“可涨了?”
“嗯。”傅冉冉点头。“四十。”
傅昭昭思索道:“想来是前些天上官明烛的原因。”这些天忙,二人都没刻意关注这件事。
“总归涨的多,即使按时间有所减少也不怕。”傅冉冉很是乐观。
马车绕过将军府前街,拐进后巷时,傅昭昭透过帷帽缝隙瞥见墙角开着一丛野蔷薇,嫣红的花瓣上沾着晨露,像谁不小心滴在青石板上的胭脂。
二人没说几句话,便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车声入耳。
“她来了。”傅昭昭确信道。
那辆马车停在二人所乘的马车之后,马车中传出唐南絮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丝绸,清冽中带着几分疏离,“二位夫人请。”
语气虽是恭敬,但却不见其露面,只隔着车帘说话。
但二人却没在意,并非是所谓“不计小节”,而是傅昭昭二人对唐南絮的身份自然也是质疑,程暮要细查其身份,二人也派人粗浅地调查了一番。
二人出嫁时,季家派了暗卫跟着,平时虽然不露面,但随时都在暗处保护。
暗卫查到,唐南絮实为明松轩的东家。
这明松轩虽不算声名远扬,但作为茶楼,在京城也算上等,不少达官贵人都会到明松轩品茶。
暗卫再往深去调查,却发现这明松轩是两年前刚开张,而唐南絮似乎也并非京城人氏,但至于其身份,以季家暗卫的能力也无法查清了,只知她似乎在江湖有些名气。
对于这种江湖人士,有些自己的脾气也算正常,三人不过一次“搭档”,之后便是见面都见不上,只要她没什么过分的举动,二人也不会在乎这些。
二人很快上了车,马车缓缓向绮春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