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蒙蒙亮。苏一弦就醒了。他站在露台上喝着咖啡,看着清晰无比的纯净雪山。
今天天气不错,有阳光倾洒在雪顶。
这是将军峰的日照金山。意味着今天是luckyday.
但因为雨崩身处梅里的腹地,所以不能看到成排林立的完整太子十三峰,而是近距离的欣赏他的局部特写。冬季的雨崩,又透着一股清冷的静谧之美。白雪皑皑的圣洁雪山下,是如染翠绿的草甸和村落,充满着强烈冲击力的震撼美。
“哇塞,今天有金箔版的雪山冰淇淋,你快给我拍照!”颜绒一推门就看到了宛若明信片的雨崩盛景,兴奋不已。
她穿了一身浅粉色的冲锋衣和雪裤,跟他的全黑装束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衬得她有了点萌感。
“你拿我这台相机拍一段空镜吧,我刚拿下这个品牌下季度的投放和推广,可以给品牌官方账号囤点vlog素材。”
“谁昨天才说,出门不想工作的?”苏一弦吐槽道。
“我职业病,你忍忍!”她吐舌。
即使嘴上说了两句,苏一弦还是挺听话的,像个老法师般找角度认真创作着,只是不止拍空镜,他把雪山和她都框在取景器里。毕竟他的设备和装备齐全,穿得山系低调,完全像是一个旅拍摄影师。而雨崩的风景确实是美,随手拍都能给她拍出刷爆朋友圈的大片。
“苏老师,你也去!这个人生机位必须拍!我今天勉强当下宣传,这出门一趟不得多拍点图全平台营业下,顺便发点粉丝福利。”
“算了。我给你拍就好。”他嘴上说着,还是站到她指定的位置,任她拍。
“你看看我拍的。这腿得有2米!”她拍完还给他炫耀。
他翻阅了一下,的确拍得还不错,“也不看是谁给你当模特。”
“扎西说在咖啡馆等我们,八点准时出发。赶紧把早餐吃了吧。”他回到房间里整理背包,颜绒也巴巴地凑过来看。
“那我把补给和相机都放你包里可以吗?”她眼睛眨巴的求他。
“好好好,你放吧。”他怎么可能拒绝。
最后这姑娘把保温杯、零食和羽绒服都塞他包里了,真拿了两根登山杖,轻装上阵。
扎西见到苏一弦的第一句是:“很好,不是男朋友也是一个合格的背夫了。” 苏一弦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
他们的酒店只有几栋独立的树屋帐篷,私密性比较高,又是淡季,真的也没碰到什么游客。又因为他们算是今天最早出发的一批挑战神湖的,前头都没有什么人。
前面一段路是在林中穿行,身旁都是超级震撼的被雪浅浅覆盖着的沙棘林。
“苏一弦你快看,树上的雪落下像不像光之瀑布。”她指了指倾泻而下的粉雪。
“这是丁达尔效应。”
随后看到了还未冻结的川流,旁边还有藏民们转山时沿途祈福堆起的玛尼堆。
“前面这条便是笑隆曲河,它的水便就来自于上方的冰湖,是由雪山融化而来的。”扎西介绍着。
整个世界都像是被笼罩在原始森林里,仿佛一幅静谧的油画。她拿着相机开心地记录下了这些关于雨崩的美好瞬间。
颜绒顿感心情愉悦、开阔,因为沿途还蹿出来一只超级可爱的小松鼠,一路与她相伴。
他们走走停停,自由发挥走了一段,海拔升高了一些,突然就走到有雪覆盖的位置。
苏一弦自然地跑到她身后,拍了下颜绒的肩膀,叫她:“停一下。”
“怎么了?”她回头望。
“前面有雪,穿一下防滑的冰爪。”
“喔。你可真贴心。”颜绒本来想自己动手穿的,但还没来得及俯身。
这男人竟然比她快乐一步,主动蹲下来,用几近于一种半跪帮她穿鞋的姿势,一丝不苟地帮她穿冰爪,像是虔诚的信徒一般!!
苏一弦也太贴心了吧,要不要这么温柔!
一大早,给她整的心跳从60次/分直接飙升到120!
“前面翻过笑农垭口,就能清晰地看到雪山了。”扎西给他们指了指前头的路牌,上面写着:“笑农垭口,据说是卡瓦博格神的练兵场,这里掌管着数千万的神兵天将。”
庄严的雪域,呈现出无与伦比的神圣。被经幡包围,随风飘舞着,透着传奇感。
在垭口的观景台上,将军峰威严地展现在眼前。
“山脊上的那些新雪像不像是山神麾下的天兵天将,将军峰看上去的确气势不凡,太壮观了。”颜绒摘下雪镜看得更清晰了些。
”在这个位置可以跟雪山近距离合影。“苏一弦也觉得很神奇,“感觉心灵都被都净化了一样。”
到后来,苏一弦便是一言不合,一个劲地猛拍,快门停不下来。
又穿越一片森林。就是笑农牧场,也是冰湖的唯一补给点。
“前面的小木屋就是原先的笑农大本营。它曾是中日联合登山队的大本营,现在也是冰湖唯一一个补给点。“扎西给他们讲诉它背后的故事,“你们可能都有听说过。1991年,中日联合登山队的17名队员想要联合挑战卡瓦博格,在最后距离卡瓦博格顶峰不过200米的三号营地,半夜遭遇了惨烈的雪崩,集体遇难。这是迄今为止人类登山史上的第二大山难。[注1]”
“在所有藏民的心中,卡瓦博格是喜马拉雅的太子,是庇佑保护之神。而若人类登顶,则神将离我们而去。所以当时知道登山队要来,大约有万名当地藏民聚集在山脚下极力劝阻,觉得这种行为会惹怒山神。而雪难真正发生后,6740米的卡瓦博格虽然不是藏区最高的峰,却也是唯一一座因信仰保护而永久禁止攀登的高峰。至今还是无人登顶的处女峰。[注2]”
这场山难,在十年前他们来到香格里拉就听说过,当真的亲临此地,忍不住有一种惆怅感。
颜绒悄悄地跟苏一弦耳语,“这趟雪山行,每走一步我都很敬畏。生怕惹怒了山神。”
“那你等下到冰湖下面,不要大喊大叫。”
“为什么?”
“因为大声说话可能会让山体震动,会引起雪崩的。”
“真的假的。”
在笑农大本营喝了耗牛奶,听扎西跟几位大叔用当地语言聊天,吃了点自带的饼干和一碗热泡面,小小休憩、调整了一会。
他们便决定向最后的冰湖前进。
走了一段,就是不断地上坡,颜绒爬不动了,苏一弦把自己的登山杖递给她,像是拉着一只走不动的小牛一般,艰难地往上走,场面一度有点滑稽。
扎西在一旁看热闹:“昨天我说什么来着。好像不用我帮忙,苏一弦拖着你就够了。”
“出发前,他保证过扛也会帮我扛上去的!”
“不就是100斤的牛嘛,还拉得动。”苏一弦倒是笑得挺开心,也没觉得很累。
“哞哞。继续。”
直到他们站上了另一个垭口,真正看到了将军峰下彻底冻上的冰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