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灵溪睡到中午才醒,身边的位置空着,她坐起身,揉了揉酸软的腰腹,又懒洋洋倒下去,卷着被子只露出半颗脑袋。
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她彻底清醒了,慢吞吞爬下床,踩着拖鞋把门拉开一条缝隙,客厅没有人,她伸长脖子探头探脑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季明谪真的不在才走出去。
裴灵溪凭着昨晚他随手指给她的方向,找到衣帽间,推开门,被里面的阵仗吓了一跳,两面和天花板平齐的玻璃柜门,左侧已经填满一大半,她当初在商场随便试过的衣服一件不少都在里面挂着,另外还有一些她喜欢的风格的长裙。
她看着一排一排的衣服,面上掩不住高兴,心里在想,其实也没有必要,她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试一试,可她还是会为他准备的惊喜而欢喜。
裴灵溪挑了条缀满烟灰蓝玫瑰的长裙换上,把那件银灰色衬衫丢进洗衣机,洗漱过后,回到客厅,插着红玫瑰的花瓶底下压着一张字条——今天有事,晚上不回来,睡醒了打这个电话,会有人上门送饭。
她挑挑眉笑了笑,连饭都让人送过来,她不真成了笼子里的鸟。
裴灵溪放下纸条,并没有打电话,从花瓶里抽出一支红玫瑰,起身走到阳台外,地上覆了厚厚一层白雪,半封闭式阳台可以清晰地看见雪花跌落的姿态。
裴灵溪伸出手里的玫瑰,片片鹅雪落在她手背上,很快化开,只留下丝丝缕缕的凉意,那一刻,她和童话故事里被困之高楼的莴苣姑娘似乎没什么两样,只能等待女巫或者王子爬上高塔给她讲故事解闷。
她不确定季明谪是王子还是女巫,不过,管他呢,反正两者都不是什么好人。
中午十二点前,门被人敲响,裴灵溪放下手中的书,拉开门。
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手里提着一个她在古装剧里看到探监犯人时会出现的木制饭盒,不是外卖员装扮,看装扮像上世纪初富贵人家的佣人。
“您是……”裴灵溪躲在半边身子藏在门后,手指紧紧捏着门把手。
阿姨口音绵柔,听着不像北方人,“季先生说如果中午之前没接到您的电话,就让我把午饭送过来。”
裴灵溪略显尴尬一笑,双手接过饭盒,礼貌道谢,等阿姨进了电梯,才关上门,拎着饭盒走到餐桌边,一层一层打开,都是她喜欢吃的菜,她把菜摆好,用相机拍照记录。
窗外的雪孤零零的下着,她坐在餐桌边一个人吃饭,胃口依然淡淡的,但她破天荒吃了平时两倍的量,收拾完餐具,还是觉得有点撑。
她取了件棕绿色大衣,搭配一条碎斑点红围巾,挎着相机,穿上鞋子下楼。
小区住户多是带孩子的家长,楼底下有一男一女两个十一二岁的小朋友在堆雪人,小孩子是很有创造力的,看雏形大概是某个动画片主角。
她站在旁边看他们玩,雪越下越大,楼上下来一个年轻女人,温温柔柔喊他们,“年年,意意。”小孩子丢了手里的雪朝她跑过去,女人搂住一双儿女,替女儿擦手上的雪,埋怨也是温温柔柔的,“哎呀,你看你弄成这样,冷不冷呀?”
小女孩咯咯咯地笑,大眼睛滴溜溜转。
女人拍干净他们身上的雪,一左一右牵着他们回家。
寒风裹挟着雪花拂过她的脸,裴灵溪回过神,眨了眨眼睛,看向那只眯眼笑的兔子雪人,举起相机拍下一张照片。
晚饭时间,那位阿姨准时来给她送饭,裴灵溪把烟夹到另一只手上,把空饭盒给她,接过新的饭盒,阿姨笑着问她饭菜还合口吗?
她点点头,轻笑着说味道很好。
阿姨又问她明天早餐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裴灵溪没什么主意,只说不喜欢喝牛奶和粥,还有她不喜欢吃甜的,其他都可以。
阿姨点头离开,她还是先拍照再吃饭,晚上实在没什么胃口,她只吃了几口菜便吃不下了,收拾完碗筷,去书房打开桌子上的台式电脑先登录邮箱,把之前的稿子投出去,再去写新故事。
最近一直没有动笔,心里也乱糟糟的,写写删删半天才进入状态。
她写文有一种疯魔的病态,好像进入某种未知空间,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坐在一片废墟的戏台上,身上绑满细细的傀儡线,灰尘漫天喧飞,她笔下的人物操控着她书写自己的结局。
烟头乱飞,有几支丢在烟灰缸外,电脑屏幕亮着泛蓝的光,她紧紧盯着屏幕,指尖在键盘上不断敲击,夜静的,只剩下噼噼啪啪的键盘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