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制的茶筅在水中轻轻刷动,淡淡的热水雾气从茶碗边升起,消散。
茶筅浸泡后,水倒出茶碗,碗的内壁此时已经湿润,光照之下,愈显出陶瓷的色彩光泽。
茶具也擦拭干净了。
这位主人揭开一个木漆小罐,内里是经过了干燥碾碎的淡绿色茶粉。他用木制的茶勺舀上几勺于碗中,动作轻缓,沉稳,茶勺不曾抖动,动作不急不慢。细细的,轻轻的淡绿色粉末落在碗底,没有丁点洒落。
放下茶勺,他再次转向身旁的火炉。炉中的白炭燃烧,炉上的水釜,其中的清水此时已经沸腾。以柄勺舀起沸水,倾入茶碗之中,茶的香气,登时在这小室之内弥漫开来。清雅的,淡淡的,令人醒神。
出云介以无声的注目望着对面人的一举一动,耐心地等待着。在这冲茶的流程中,在对方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之中,平和着自己的心境。室外的蝉鸣,此时已不再去关注,茶香已令心神安定。
主人再一次托起茶碗,再一次持起茶筅,在碗中一圈圈地划动,让茶粉在水中荡漾,竹丝掠过陶瓷表面,发出轻轻的有节奏的刷刷声。这击拂的动作是连续的,流畅的,没有滞留,也没有停顿,暗施着力道,显示着轻巧。那盛了茶汤的厚重茶碗,托在他的手中平平稳稳。茶筅划过,动作稳健有力,干净利落。一圈又一圈,伴随着一圈圈的搅拌,茶的香气也随之更加浓郁。
直到淡绿色的茶汤表面浮起细密的白色泡沫,茶筅放下。茶碗在手中转过两转,主人维持着原地端坐的姿势,只是微微弯腰,将冲制好的茶送至客人的面前。
出云介弯腰取过茶碗,同样地转动,目光注视手中这厚重的器皿,欣赏其花纹,欣赏茶汤的色泽,轻嗅香气。而后,饮下茶水。
热热的茶汤,裹挟着浓香与微苦。口中点心的甜味尚残留,正与这沁人心脾的香和醒神定意的苦互相调和,融为一体。饮下,茶水流过喉头,落入腹中,便感受到一种厚重实在的气在体内,由内心而向外,缓缓地发散,充盈全身。
在室外,蝉鸣依然响亮杂乱,在室内,暑热依然升腾。然而,饮下茶水之后,泷川出云介便再也不觉得为那鸣声与酷暑所扰。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茶汤的余温带着香气又一次回味唇齿间,散发开去,令他感觉心神清醒,一直以来的心烦意乱,此时已完全消散。所有的繁杂思绪也一扫而空。他的内心平静下了。
出云介将手中的碗再次转动,递回给主人。继而双手扶着地板,身体向后移动几分,欠身行礼以示答谢招待。
“此茶乃是经过精心备制的上等佳品,其色淡雅非常,其香正人心神,其味恰到好处,令属下饮后顿觉内心舒畅,一散暑气。将军如此垂青客遇,亲自招待,属下自觉失礼僭越,不胜惶恐。”
“不必如此多礼,出云。今日我邀请你前来此处饮茶,就当做替你接风。暂时请放下职权场中的尊卑礼数吧。这间茶室中不谈政务世事。”
年轻的男子,身居高位的世袭大将军足利义辉,一边擦拭着茶具,一边亲和地微笑,“总之很高兴这碗茶能让你满意,我到底是个舞刀弄枪的武人,这样细腻的活计其实是很考验我的。”
出云介也用同样的微笑回应,然而他依然维持端正的姿态,在上司面前并不敢放松。他轻轻点头回应,等待下文。
“旅途怎样?”
“一切顺利,将军。”
“明国那里的事情,我已经听勘兵卫说了大致情况。”足利义辉看着他,开始询问政务,“南方的那位张国主接见你们了?”
“不,我们没有直接见到人主,只是和他手下掌船的官员相谈。”出云介开始汇报政务,“对方愿意接受我们赠送的礼物和情报,作为购船的费用。船只正在准备中,七艘巨舰,十五艘桨船,十五艘快艇,我们离开时已经从福州出海了,我们安排了人手在其上监督,悬挂商船旗帜,慢速行驶,预计下个月就会经由琉球的航线到达四国地方,如您吩咐的那样。”
“不错,船只驶到后就要进行武装了。”
足利将军伸手点着下颌,思考谋划,“它们会是我出奇不意的一支海上力量,或许会给我带来比我想象更优质的回报。但一定要注意隐蔽。”
“我会吩咐的。”
出云介点头,迟疑了片刻,询问,“那么将军,武装的兵器,弓箭和火器……您需要我负责筹备吗?”
“不。”
将军挥手,“这事我会交给勘兵卫去做。你负责船只,他负责武装,两路分开进行,避免引起某些不必要的关注。出云,记住,船来的时候必须是商船的外表,以土佐贸易的名义入港,装的货物也必须是民用的商品。”
“……是。”
泷川出云介思考了一下,答应,“另外,那位官员希望知道,我们和飞龙国以后是否还会继续来往?张人主四处征战,很需要一些支持,不知我们能否提供一些……更多的帮助?他也许诺更多的回馈。”
“这些话我不曾听勘兵卫汇报过。”足利义辉看着眼前的部下。
“是那官员派人私下问我的。”
目光稍稍偏转,避让的同时伴随着口中轻轻的叹息。
“那么,你怎么想这个问题?”
目光注视。
“我想,如果可以得到来自飞龙国的长期供应,这对于我们来说是有益无害的。”出云介眼神游移,谨慎地选择措词,“然而,的确,他提出的要求不能忽视,必须慎重对待。我当时没有明确答复。”
“做得对。”
足利义辉点点头,目光更加严肃地盯住对面的人,“出云,你认为这位张国主,能够成功和现在的明国皇帝相抗,建起一个长久的国业吗?”
“……我不能评价,将军。”
“我也不能评价。”
年轻男人目光向远方望去,心中若有所思,“这位张国主意图在明国的土地上反抗朝廷,建国立业,成败犹未可知,无论如何,这对我们来说是别国内政,与己无关的事情,最好不要关心。如果在其中明确选择的阵营,建立长久往来。那么当尘埃落定之时,明国若有所诘问,幕府的处境会很尴尬。”
“我明白了,将军。”
出云介理解了他的意思,“那么今后与飞龙国……”
“没有继续往来的必要。”足利义辉回答,“这次是以我个人名义秘密进行的,遣使探听虚实,送些馈赠无伤大雅,做得再多就要落下把柄了。事情可一而不可再,分寸一定要控制住。”
“是。”
“想起来,以前我见过明国的使者,上次在京都开幕府的时候,七年前的事情了吧。这么说,与明国也算建交在先,公开的立场上,我还是必须倾向他们的。”回忆起往事,这年轻的权贵微微低头,不动声地观察对方的神色,“当时我也派人回访,只可惜,嗯,天有不测风云呐。”
“是。”
泷川出云介依然简短地答复,别过双眼,他又开始觉得周遭的蝉鸣吵闹了。
“再饮一碗茶,出云?”
他轻轻点头,于是以同样的手法,年轻的茶主人又点好一盏茶水,再次递送至他面前。
第二饮,这次相比起第一次而言,茶味更加润口。水温合适,不似初时那般滚烫,因而也更好地烘托出茶的本味。
泷川出云介平复内心。
足利义辉伸出手,望着他,面带清淡的微笑。
“请允许我借来一看吧,出云介君,您随身带来的这柄太刀。”
“谨遵指示。”
出云介从膝边拾起太刀,平放于双手,庄重地递向前方。
那刀鞘上布满裂纹,有的是劈砍的伤口,有的是受日晒风吹,盐津霜打而生的皲裂,漆面斑驳,金属的配件也生了锈迹。
足利义辉接过太刀,于手中视看,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握住刀柄,抽刀,刀身摩擦鞘口是刺耳的声音,抽刀的动作也有所阻滞。
刀身的寒铁黯淡无光,刀刃的阙口卷刃明明地显现在眼前。中段的那锻焊的痕迹,犹如丑陋的疤痕一般瞩目。
足利义辉再一次叹息。
“将军,请恕我怠慢之罪。”对面的出云介,声音低沉,目光别转也不忍心再看,“一路旅程,忙于俗务,故而未有及时予以修饰,草草敷衍……故人遗物没能妥善保管,我难辞其咎。”
“何罪之有?”
足利义辉看着眼前深深低下的头颅,想了想,转身面向墙角,手指向单独放置在刀架上的那柄太刀,“出云,请你将那柄太刀取来。”
“是。”
接受命令的出云介起身,到墙角去将那柄太刀双手捧起,恭敬地返回原位。
“可认得此物?”
“这是将军家传的国宝,名剑大典太光世。”
“不错,你是否有意鉴赏?”
“不敢唐突。”
“何必如此客气呢?”将军示意,“请出鞘一观。”
恭敬不如从命,对面的人将太刀斜放,伸手握住刀柄。
利落地出鞘,伴随着清脆利落的声音,刀的真面目便显现于眼前。细长的刀身带着优美的弧度展现于眼前,平滑的表面不沾染半点尘埃,如明镜般反射出刺眼的寒光,森森的寒气迸发而出,在这炎热之日中令人如堕冰窖。
虽然这观赏只是出自礼节,但身为武士,泷川出云介也做不到对眼前名剑状若无视。他手握着这一柄难得的上品名剑,目不转睛,魂魄犹如为其所夺一般。
“出云,你觉得这两柄刀相比如何?”
义辉问。
“这是将军拥有的无价之宝,刀身匀称,是精铁锻打而成。论重量,弧度,锋利,具是已达绝顶之境。”出云介一边说着,一边依然看着手中的刀,“今日出鞘一见,虽不沾尘埃,却时现杀气,令鬼神心惊。此乃国宝,在下所携不过家传凡兵,怎可与之相比?”
“我却不这样想。刀品有高低,这固然不错,但是……”
将军思考片刻,继续说到,“光世名剑,今日因为邀您前来,故而与我收藏的这许多兵器一道陈列在此,作为观赏。这里的每一柄刀,它们都是光鲜的,洁净的,受珍藏的,日日需要擦拭打理的。即便它们曾经断送过人的性命,沾过生灵的鲜血,如今也看不出分毫痕迹,它们崭新得就像刚刚打制而成,刚由匠人呈送于我一般。在将军府的武库中,没有一柄刀拥有你今日呈现在我眼前的刀这般的样貌。”
“将军!”
“我今日见到的,才是武者所用的兵器的真实面目。”
足利义辉再次望向细细地看着手中刀上的数数痕迹,神色庄严,语气凝重。正襟危坐,如对待稀世名器一般重视手中之物,“在这柄刀上,我看见的每一道伤痕都是岁月风霜的精魂,每一处阙口都是千征百战的证明。我看见它无数次护主留下的伤疤,无数次杀敌建立的功勋。武者的兵器就该如此,我将它握在手中能够感受到它的重量。它也是一柄无价之宝,它现在展现的才配得上其故主的荣耀光辉。”
“将军。”
泷川出云介深深地弯腰致敬,用他低沉的声音语气坚定地说到,“您所言不错,这正是我亡故的兄长使用的兵器,他是一名至死效忠于您的武士。”
“的确如此。故人遗物,我不敢占据许久肆意鉴赏,原样奉还。”
足利义辉将太刀收回刀鞘,双手递回,轻轻微笑,“不过说实话,它确实不再适合征战杀敌了,就像人一样,到了该受香火的年纪了。”
“是。”
出云介接过太刀放回膝边,同样将手中的名剑物归原主,“属下明白。将军家传至宝,我也不敢长久亵视,请您收回。”
“上一次见到还是在七年前了。”
足利义辉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将家传的大典太放回原位,所言话题还是离不开出云介的刀,“自从委派斋院司护送使者之后,就再也未曾见到,也未曾想今日会再见。七年来,我一直认为斋院司已亡于他乡,刀也流落了。”
“是。”
一个简单的回答。
“后来听勘兵卫说,才知道你又寻回了太刀,以及胁差。”义辉回身,向火炉中加了些许白炭,口中仍旧在说话,“这其中的经过,出云,可以对我详细说明吗?”
“……使者一行在明国遭遇敌人残杀,兄长逃亡,受到当地一人照顾,不久也身故了。这柄刀也因而一直托付在那位结识的朋友手中。”
出云介犹豫片刻,回答,“我也是在这次前去飞龙国的途中偶然相遇此人,才有机会得知这些事情,有机会重逢太刀。”
“哦,是这样。”
足利义辉放下火钳,“那么那一位斋院司结识的明国朋友,现在何处?”
“……我邀请他前来日本,一同祭拜过了兄长坟墓。”
“在平户,是不是?有没有考虑过迁坟至此呢?”
“眼下并没有这个打算。”
或许是因为炭火燃烧,出云介感觉有些热,室内空气有些干燥。屋外的蝉鸣始终不停,“或许以后吧,将军。”
“那位明国的朋友现在也在都城吧。”
对面的人却好像并未察觉他的异动,依然端坐询问,“何不请他来此一聚?我现在可以派人去邀约,不会耽搁许久。”
“……或许也是以后吧,将军。”
泷川出云介始终还是没能自制,伸手轻拂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这确实是一个炎热的天气,“实在抱歉,他现在……因故抱恙,不能前来。”
“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
义辉外表轻松地挥挥手,坐姿稍微放松一些,带着微笑,表现得更加平易近人,这当然不能够让对面的人放松,“只是饮茶之会,不必有所顾忌。出云,令兄年长于我,是跟随过我父亲的前辈。你我二人则年纪相当,如朋友一般。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我只是想认识这一位朋友,替斋院司向他道一声致谢而已。既然不能前来,那么就请你向我转达敬意,也好。”
“是,属下一定。”
出云介回答,仍然是恭敬地区分了尊卑。
“这次来京城,会住很久吧?”
“将军是问……我那一位朋友吗?”
“不,问你。”
“我……恐怕不会,万分抱歉。”
出云介又迟疑了,回答得犹豫,心中有所盘算,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问题,预定好一个稳妥的答案,“将军,在此我要告假数日,望您准许。”
一时沉默。
架在火炉上的水釜,其中清泉又开始沸腾,隔着盖子发出闷闷的咕噜咕噜的响声,屋外是蝉鸣。
“是吗?真想不到。”足利义辉举起手帕揭开水釜盖子观察,“要去哪里?”
“难波。”
“啊,就是你来时登岸的地方。”
将军点点头,“几天前我听说,难波那里三好家的一位子侄,所住的宅邸遭人袭击,这件事你知道?”
“略有耳闻,将军,但我也不清楚详细。”
“那这次如果发现了什么,回来跟我讲一讲。”他再次举起木勺舀热水,盛于茶碗中,烫一烫茶筅,“三好家发生的事情,我都想了若指掌。”
“遵命。”
“前任家老伊东先生,离职后如今也在难波居住,来的时候你见到他了吗?”
“路途匆忙,不曾拜会。”
“好吧。”他倒去热水,“有时间也去见见,老人和你们家算是故交了。”
“是。”
泷川出云介端坐于对面,回答。这些问题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是他心中却仍然不禁在想其中是否会有深意。每一个回答都需要谨慎,他得有应对的准备。
“婚礼得等回来后再进行了吧?”
一边舀着茶粉,足利义辉一边同样的还是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随口一问。
“……”
出云介怔了一下,只是片刻,“……是的。”
片刻的犹豫已经说明,对于这一个问题他并没有准备好应对。
屋外的蝉鸣又开始让他觉得烦躁。
足利义辉用茶筅搅动茶水,茶碗中再次开始泛起浮沫,混合出均匀的浅绿色茶汤。
“请再饮第三碗。”
(再写字太多,作者决定整烂活,后文下回说)
(季语呢?)
(别太过分了啊,能押韵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一章都写了些什么东西啊,主题是什么,太散了像在水字数,好像什么都没讲嘛)
(铺垫,引起下文)
(唉,现在每节第一章用来铺垫都成定势了,这可不太好,结构太单调没什么乐趣)
(话也太多)
(也是个问题)
(几乎全是对话了)
(也不是一点干货没有,至少介绍了一下日本茶道的事情,好歹做了个科普吧)
(并且这些俳句写得我也挺费头脑的)
(有本事写日语的?)
(没本事)
(下一章还有俳句,嗯,因为下一章的内容其实本来是这章的,字太多一分二)
(一鱼两吃?)
(反正也不是初犯了,字数想删又删不掉,直接开摆)
(这段时间攒了不少流行词嘛)
(还是不要太频繁使用的好,浓度过高会挺让人讨厌的)
(收收味?)
(闭嘴)
“各位大哥大姐,你们已经一路没有停过嘴了。”
唐青鸾将近虚脱地站在港湾,望着眼前的河水,总算走到了目的地。此时,她额头裹扎的发巾已经被汗浸透,溢出的便顺着脸颊,从下巴滴落,打湿衣领。青鸾现在感觉自己快站不住了,被吵得头晕,然而还在自言自语,“麻烦消停点吧,我估计这一路走来要被好几个人当神经病。”
(这种天气外出走路本来就是神经病,我指某人)
(啧)
“行吧行吧,你们现在都安静点,拜托。”
(All right then.)
她如此自说自话,脑海里的声音是很给面子地停下了。但是四周的蝉鸣却不会听从指令,依然在响亮的鸣叫。虽然这是河边,树木比起城中要稀少一些,但那聒噪的声音还是不断地吵闹着。
唐青鸾悲哀地发现,没了内部噪音缓冲,外部噪音此时听起来更让人难以忍受。
她确实是挺累。从俊秀家里,向着南边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晒了一个时辰的太阳,听了一个时辰的蝉鸣,才终于来到这条叫做淀川的河流前。
来时就是从这上岸的。
青鸾记得。
河前的港湾,停泊着几艘大小船只,随着水波,在太阳下摇晃。她用目光搜索,不太能够记得来时的船是在什么位置了。
不过,太阳下她还是能够清晰看见,离自己不远处的一艘中型河船,虽然帆布已经收起,但是船壁上还画着红色的槭树叶。
那就是目的地,很好。
她朝那里走过去,汗水已经浸湿了脊背的衣裳,她担心伤口也要被浸到了。不过真浸湿了自己应该能感觉到,既然没感觉那就是没事。
(错误观念,大家生病受伤的时候一定不能抱这种侥幸心理)
“又来了。”
青鸾心烦,没完没了是吗?有说话的功夫不如发动点特异功能让自己快速愈合。
(收到【抱拳】)
(搞定【OK】)
“我怎么觉得没变化?”说话时,她已经走到了船前,抬头望着甲板,伸手轻触伤口,还是疼,“有用吗?”
(有用啊,本来已经被汗水泡烂了,这不帮你恢复原样了吗?)
“嘁。”
青鸾懒得再和这些人耍嘴皮,否认自己快要精神错乱的事实。看见甲板前板道伸着,她就踏上船。船上有一位值日的水手,像是认识她一样也没理会,这种怪异的熟悉态度,让唐青鸾觉得很不舒服。她还宁愿自己被当做陌生人受一通盘问。
她在舷边少息,缓一缓神,或许是不愿意太狼狈地面对即将见到的人。河面上吹来风,热的,带着湿热的水汽。河面波光粼粼,很刺眼。岸上传来阵阵蝉鸣,脚下的甲板摇晃着,让她觉得有点恶心。
再在这烈日下多停留片刻,她都要中暑了。
“干嘛要住这么远的地方?为什么不也住在俊秀家里呢?那样我就不用遭罪跑过来。”
“可能是习俗,就和明国的一样……呃。”
自问自答,她觉得自己嗓子发干,已经不愿再多说什么话了,也不愿再多想什么无关紧要的问题。
(不愿再笑)
“呼。”
唐青鸾振起所剩无几的精神,甩甩头,消去脑海中最后的一点错乱杂念。沙哑着嗓子,她最后一次喃喃自语,“希望她这里有备凉茶之类的,否则我真的会谢。”
(?)
“白开也行。”
她一边默默在心里说着,一边走到船舱前。舱门的开着的,屋内,她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坐在一张书桌前,仰着头好像在看天花板上挂着的什么,并且在……自言自语?
不会是被自己传染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