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眼泪已经干涸,只剩下那叫做‘伤心’的情绪,细水长流地折磨着她的心脏。
徐复面无表情地揉着心口,看向对面墙上挂着的电视,液晶屏幕上模糊地映出她的身影——苍白、瘦弱,和提取器播放结束后,黑掉了的大屏幕上的倒影一模一样。
沈逸是徐复为数不多的朋友,她其实也是个异人,甚至是个异人世家的千金,可惜先天有缺陷,经脉有阻塞,只能使用一点点炁,因此而被家族所不耻。
她们相遇的那天晚上,江边刮起了很大的风,徐复顺手救下了想要自杀的沈逸。
徐复本来想把人弄到警察局就得了,但湿淋淋的小沈逸看起来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于是喜欢捡东西的徐某人在那天晚上,获得了一个黏人的小妹妹,每天可怜巴巴地跟在徐复身后,‘姐姐姐姐’叫个不停。
再后来,徐复把沈逸扔给了寄宿高中就跑了。
又过了十几年,等徐复回来的时候,当年的小孩儿已经变成干练的孤儿院院长,继承了徐复捡东西的喜好,养起了一大帮孩子,时不时为了他们和政府福利基金会干一架。
徐复顶着那张与十几年前毫无变化的脸出现时,彼时已经是三四十岁、略显疲态的沈逸却冲上来一把抱住了她。
‘姐姐,你怎么瘦了?’
这是沈逸对徐复说的第一句话,仿佛中间十几年的空白只是弹指须臾,她还是徐复身后那个胆小的女孩儿。
可她不知道,眼前的徐复并不完全是那个她深爱的姐姐。
徐复第二次去见她,是因为捡到了小小球。
可能是一个人太过于冷清,也可能是被春晚主持人那句‘红红火火、阖家团圆’影响了,总之徐复下定决心要养只猫是在除夕过后的第二天。
她拎着一兜猫粮和火腿肠,在街上经过了四五个大门紧闭的猫咖和宠物店后,终于发觉自己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徐复凑近第七家的玻璃门,看着白纸黑字的闭店通告后,才反应过来这两天是新年。
她走的有点累了,顺势坐在了宠物店前面的台阶上,仰头时看见对面居民楼,挨家挨户的窗玻璃上贴着样式各异的福字。
“原来是新的一批窗花啊......”徐复不禁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口鼻间喷出一股白雾,氤氲了眼前的世界。
眼前重新清晰起来后,徐复感觉有什么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向后看去,就看到了一只有点脏兮兮的小孩儿。
那孩子看起来不过五六岁,脸圆乎乎的,看起来很好揉的样子。
“怎么了?”徐复难得有耐心,她这个位置相当黄金,被阳光照得暖融融的,索性也不想挪地方。
“......”小孩儿不说话,只是用那两只大的吓人的眼睛默默地看了她半天,低头从衣服口袋里一顿扒,‘咔嚓’一声后,掏出小半个硬邦邦的饼,递到徐复面前。
徐复一愣,没有急着接,而是站起身,一低头就看到那孩子头顶的小旋儿,然后就对上了那双比琥珀色更淡一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