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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太近了 像风在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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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运。这是手工编的吗?”伍园说。

“是的。”陈易又想到什么,左右眺望,招了一下手对她说:“来这里看。”

伍园跟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他指着不远处一棵看上去有些杂乱的树说:“就是用这种树的荆条编的,这种树叫做省藤。”

她望过去,月光下她看见深色的树影,粗糙的树干上长着球状果实,细长的叶条从树干上抽长开去。她说:“像孔雀开出的屏风。”

他在她回头时往后退了几步,张开双臂比划估算了下,说道:“天黑了看不清,那些长长的叶子比我胳膊张开还要长,晒干了就很适合编织。”

他张开手时,伍园没法不注意到他流畅紧实的手臂线条,还有长年累月晒出来的幽深肤色。她精致的朋友小克一向对这种不做防护导致的皮肤损伤不吝微词,伍园却觉得没有比这种肤色更适配陈易这个人的了,这是大地的色彩。

陈易比划完,才发现他往后退得不够远,风吹起了她披着的薄纱一样的外套,衣角飘着划过他的手心,也描过她的腰线。

伍园见他把手臂向后张到了极限,手掌翘得都像是在比划翅膀了,有一种笨拙的夸张,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是很长很长的叶子。”

陈易把手放下来,指节揉了揉鼻子。而后倚到栏杆上,金属的凉感传递到他的手心,温度降下来,他在努力提取关于这种古老植物是怎么被做成藤编制品的记忆,当初米瑞莎碎碎念的时候他不该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

无事的月夜放慢了时间的脚步,他回想起一点,就向她转述一点这种古朴的技艺。

伍园听他讲着,脑海里串联起来了眼前鲜嫩的叶片是怎么一步步成为编出幸运的小藤椅的。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他自己和大多数人都能看见一棵巨大的树,但很少有人有意愿也有时间去了解一张叶片的脉络。她就是这其中的少数。

“这是米瑞莎告诉我的。”陈易说,“她的爷爷会编织。像她爷爷一样的手艺人还有很多,最后的成品有的在路边售卖,有的会进工艺品店。”最终的归途使得同样的物品身价各异。

伍园猜他回忆米瑞莎灌输的知识费了不少功夫,他会停顿,想一想再纠正对编织工艺的描述。

她本来专心听着,却在双手靠到栏杆上看藤叶时,忽然走神了。

离她的左手一指远的地方是他方才胡乱挪动的上衣,被上衣遮盖的,是露出一个角的男士短裤。她张开的手顿住,从栏杆上很低地松开。

陈易余光见她背僵了僵,提醒她说:“光线不好,靠近栏杆小心。”

她无处安放的左手臂抬起来,手肘轻轻地靠在栏杆上,手掌心包住了自己的半边脸颊,也遮住了微微扬起的嘴角。

陈易看见彩灯在她的半边脸颊投下明暗的光影,眼镜边框反射出暖色,她的脸也看上去红扑扑的。更远处,矿井上的灯光在夜幕下闪烁流动,山区夜凉有风,他又闻见了桃子的清香。

坐回藤椅上时,他们一左一右地坐在了秋千的两侧,为大狗隔绝了两侧的凉风。

圆形的小茶几上放着一张地图和一支笔,上面圈出了几处地点,看着离这里不远。陈易说:“这是原石的加工点,都是小作坊,里面的师傅看着不起眼,技艺是全世界顶尖的。”

原来他是在规划收完石头后的行程,他说要先去找冲坯的师傅,把石头打磨出大致形状;然后去找切割的师傅,打磨出璀璨的刻面。

“等从这里出来,一颗石头的加工就完成了。”他指着圈出来的切割作坊说。

同样的,那时候她的旅程也宣告尾声了。有小飞虫撞到她的镜片上,她摘下眼镜,轻轻地吹了吹,小虫子重新回到了飞行轨道。

她看到地图上离这里挺远的地方也圈出来了两个点,问陈易:“这也是相关的加工点吗?”

陈易讲得寻常:“这是手工艺品店和大象公园,来的时候经过的,如果你有兴趣,回去时可以去看看。”

伍园摸摸塔塔,它的状态已经看不出那天受伤的阴影了,来自它主人的感谢却依旧事无巨细。

她看见这两个点被圈了好几圈,越外面的圈笔画越杂乱,她可以推断出落笔的人笔速由慢到快。

昨天晚上小克曾深沉地对她说:“园园,我头回瞧见他那张面瘫脸还能做出笑的表情,是在车里听你讲话的时候。我的耳环理论可能失误了。”

他一个人在房顶,在月夜下,画下越来越急促的圈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这个问题就这么在她的脑海里同步画圈,膨胀。直到她脑中的圈圈也缠绕在一起。

“陈易。”她说。

他隔着秋千端正地坐着,突然被点名,他双手撑在膝盖上,闻言探身看向说话的人:“嗯?”

随着他的动作,外侧裤子口袋里一支旅行牙膏大小的药膏掉到了地上,塔塔第一时间从秋千上跳下来,到花架底下拨拨,那管子就咕噜噜从黑暗里滚了出来,滚过伍园的脚边,滚到了茶几底下。

陈易眼疾手快,蹲下来低头去桌子底下捡,却被一只纤长的手先捡了去,他忙往后退,脑袋顶到了茶几,发出咣当的动静。

伍园拿着那一管药膏坐起身,她瞥到药膏上画着小虫子的图案和当地的文字。

落空又撞脑袋的陈易手忙脚乱地低头,这时候她才看到他的后背,背心上方的肩膀皮肤上起了大片的红疹,有些地方晶润润的,是已经擦过了药膏;有些地方格外干燥红肿,可能是在他自己上药的盲区。

她把手掌垫到茶几边缘,他头顶已经半干的头发戳到了她的掌心。他再低一点头,从低矮的桌子下钻了出来。

伍园收回手,把药膏递给他:“你头顶还好吗?刚才铛的一声。这是治虫咬的药膏吗?你后背起了一片疹子,要紧吗?”

一个井然有序的人问了一串杂乱的问题,陈易回答她:“没事的,我的头。”

“这个药膏,”他接过来拢在掌心,“对,擦蚊虫叮咬的,不要紧。”

伍园自己是招蚊子的类型,但这一整天都没怎么感受到蚊虫的存在,他背上的红疹却是越看越触目惊心的程度。她又回想了一遍他们今天经过的地点,想到了唯一的可能,问他:“是不是你泡在浑水里筛洗石头,导致过敏了?是的话这种程度得吃抗过敏药了。”

她说着说着,神情也越来越严肃,陈易觉得她开始在环顾四周看有没有药店存在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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