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璃目光扫过房间里满壁的书,思索了片刻,道:“姑母不希望你整日闷在屋子里,你若不想听她唠叨,可以不时出门去秘书省,兰台石室里什么书都有。”
“可以吗?”唐宜眼睛亮了亮,又有些犹豫。
司徒璃点头:“我从前常去,秘书监的千金有时也在那儿。我改日把令牌给你送来,若有人问起,就说你在替我办事。”
唐宜脸上再次展露笑颜:“那,就多谢表姐了。”
琼台苑的赏花会定在清明之后,正值休沐日,有官职在身的青年才俊也能来参宴。今年这场赏花会由荣安长公主和淑妃一同负责,规模比往年在长公主府举办的更大。
和去年一样,赏花会的帖子也送到了大皇子司徒瑜的清延宫。
他仅仅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就把帖子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有人通报道:“殿下,萍儿姑娘来了。”
司徒瑜挥手示意下人们都出去,见那熟悉的绿衣身影进来,脸上立刻挂起一抹和煦的笑容。
“参见殿下,昭仪娘娘亲自熬了殿下喜欢的莲子银耳羹,派奴婢给殿下送来。”萍儿行礼毕,走到司徒瑜身前,将食盒放在桌上。
司徒瑜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萍儿的手,压低声音问道:“那样东西,可交接好了?”
萍儿脸上飞起一片红晕,含羞道:“殿下放心。”
“好,好,萍儿做事,我自然放心。”
“那琼台苑的赏花会,殿下当真不去吗?”
“自然不去,免得惹上嫌疑。”司徒瑜将萍儿的手握得紧了些,笑得愈发灿烂,“而且,那赏花会是给世家贵女公子相看用的,我无需去,我早已知道自己要娶的人是谁了啊。”
“殿下……”萍儿眼中溢出掩不住的惊喜和爱慕。
“萍儿,你若全心为我,我定然不会负你。”
……
司徒璃的确好些日子没去过琼台苑了。那里有广阔的草场,她从前无事时常去骑马散心,近年来却日益忙碌,几个月也去不了一次。
琼台苑中好风景众多,但最妙的地方要属浮阳池。夕阳西下的时候,池面上浮着粼粼波光,映出落日的色彩,如梦似幻。
她小时候就是在这个池中学会了泅水,司徒攸特意寻了生于水乡、熟识水性的宫女来教她。其实她很喜欢凫于水中时畅快轻盈的感觉,可惜一学会泅水后,她便没有了在浮阳池凫水的机会。
赏花会当日天气晴好。司徒璃身穿茜色织花轻纱裙,臂间挽一条落霞红披帛,款款下了马车,踏上琼台苑的绿茵。
已经有不少贵女和公子到场,或三三两两,或三五成群地在一起赏花聊天,见她来了,便向她行礼问好。司徒璃一一应付过,目光扫过那些熟悉或陌生的脸,顿时觉得好生无趣。
去年的赏荷宴是为了给赫连骁寻联姻对象,她就当看热闹,今年却也轮到了她来择婿,目之所及的年轻男子怎么看都不对劲。
紫樱跟在她身边,手里拿着男宾的名册,低声一一向她介绍:
“殿下,穿绛红袍子的那位是淑妃的侄儿,户部郭尚书长子郭成茂。”
“家世太好。”司徒璃道。
“那边柳树下穿深蓝袍子的是吏部付侍郎次子付经世。”
“缺乏实才。”
“一身碧色的那位是大理寺祝寺卿嫡长孙祝岳。”
“身材太矮。”
“亭子里坐在棋盘边的那位的是新科状元,翰林学士毕明哲。”
“他正在跟三公主对弈呢。”
亭子离得近,还能清楚听见司徒珊的声音:“毕学士,你就让我六子吧,五子,五子也行啊……”
如此看来,京中青年俊杰虽多,却没有几个与她相配的。司徒璃看够了,目光又转向苑中女宾。
司徒瑶和司徒珊坐在同一处亭子里,与康王之女和淑妃的侄女在一起,都在观棋。
江湄没来。听荣安长公主说,给她送了赏花会的帖子,却被她以织绣署事务繁忙为由婉拒了。
唐宜在另一处亭中,身前摆着一架琴,看来长公主这回打算继续让她表演才艺。也难怪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确实还不如一个人在房里读书。
京郊的空气似乎比宫里清新许多,柔风带来桃花、杏花和梨花的芬芳,沁人心脾。既来了赏花会,那便好好赏花。
司徒璃挑了一条离人群稍远些的路,慢慢踱着步,忽闻一阵马蹄声,一个骑着枣红马的朱衣身影冲到了眼前:
“殿下,跟我赛一回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