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饭了,柳警官。”
一直待在书房里的柳清言没回应骆延。
卧室虚掩着半扇门。骆延放下最后一道菜走进卧室,发现柳清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小狗见着骆延来了,有些慌乱地原地踏着步子。
柳清言做了好几个串线的梦,从小巷子里的兔子,再到山里的那几箱金库,再到蔡德贵的那本日记……
最后记忆串线,回到了第一次遇见骆延那天。
然后,柳清言莫名其妙地着凉了,这两天一直在追猫车事件的线索,在城市里到处跑,大概是抽风的暮春里又在下雨的原因。膝盖那里的疼痛转移到了上半身。
骆延探过脑袋,看见了柳清言缩在被窝里的大半个脑袋,看上去像是在生闷气,脸上红红的。骆延见她这副虚弱的样儿,又想到昨天早上她神色匆匆的模样,猜到了七七八八。
柳清言把自己给折腾感冒了。
“感冒了?”
柳清言一句话没说,抓过被子背过身,像个气鼓鼓的河豚,蜷在被子里像只被冻坏的猫。
这一套丝滑小连招把骆延看得连连想笑。
“我又没惹你。起来吃两口。”
柳清言清楚地听见了某人鼻孔里的逗笑,慢慢涨着一张红润的脸还是坐起身。
“撅嘴也没用。要喂啊?”
“……不用。搀我一把。”
柳清言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生病,浑身没力还不舒服,但是凭借自己强大的修复力,病毒不应该如此猖狂。
柳清言被骆延架到沙发上,一股令人窒息的饭菜香让本该难受的脑袋竟然舒缓了许多,可面前五颜六色的食物让柳清言总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柳清言又小跑回去拿衣服穿上,把自己裹成了一只熊。
骆延奇怪。一个感冒对于柳清言来说应该没什么了不起的,柳清言隔三岔五就挂彩,隔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吃两口,食材都是你买回来的。”
刚想开口,柳清言发现嗓子眼无比酸涩:“谢谢啊,没心情。”
“你是不穿秋衣秋裤,露胳膊露腿了?”
“现在还是春天呢,距离下一个冬天还有好多个月呢。我穿秋衣秋裤干嘛,我又不是七十岁的老太太。”
“你现在挺像七十岁老太太的。”
柳清言看她皮夹克里面依然是短袖,而自己身上套着厚外套,鼻子仍然不通。这不合理。
“有药吗?没有我去买点。”
刚端起碗,柳清言又放下了:“算了,我现在只想回去躺会儿。”
骆延自觉拗不过她,于是作罢,去了厨房拿来几个饭盒。
几个喷嚏下来,柳清言觉得像是掉进了寒冬腊月时东北某地的某条结冰的湖底。骆延看她茶不思饭不想的也不是个办法,倒还想起家里还有些大米可以拿来煮粥。以前老董把自己折腾进医院时,好像粥就很管用,实在没办法还有黄桃罐头兜底。
虽然中江省距离东北还很有些距离,但土生土长在这的骆延对黄桃罐头意外地很有好感。说不定几勺黄桃下肚,柳清言明天就能痊愈了。
柳清言还是强撑着扒了几口饭,重新躺回被窝里。霸霸看着自己主人突然生病,一改平日里上蹿下跳的模样,乖巧地蹲在拖鞋边,伸出来的嘴筒子来回蹭柳清言的指尖。
让一个生了病又倔强得不愿承认,且不想展示出脆弱的一面的人乖乖躺下去睡觉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尤其这个人是柳清言。
“温度计,给你。夹个五分钟。”
“喔。好嘛。”
有时柳清言睡不着时,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要是自己的室友换一个,随便换一个厨艺比自己还要烂的,而不是历经风霜仍能保持自我的骆延,很难想象自己本就苦涩的日子会变得多难过。但好在面前的人是骆延。这碗小米粥看上去美味极了。
骆延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正调试着吉他弦。
“你要唱催眠曲吗?”柳清言感觉她这是要准备吹唢呐然后开席了。
“不知道,你问它。”
柳清言瞥了一眼正在用双眼散发出狗腿子般渴求的霸霸,意思就是想上床陪同,一起生病都好。
“猫猫呢?”
“怕生病,躲走了。”
骆延憋住了笑意,放下调好了音的吉他上了楼,从抽屉里抓了一盒感冒药和健胃消食片,从厨房冰箱里拿来了那瓶黄桃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