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魏洵垂着的头被手抬起,文卿远的吻落在他眼尾处,泪珠被温热的唇舌卷走。
“殿下受委屈了,怪我。”
绕是魏昭帝如此宠爱魏洵,也难得的大发雷霆。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要赐婚便赐婚,要和离就和离!”
魏洵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笔直,下.唇已被自己咬出血痕。
自己又何尝愿意与文卿远和离呢,可做错了事就要改。
“混账,真是把你宠坏了。文卿远乃我朝百年难遇的奇才,你喜欢他,朕便下旨把他赐予你,这才成婚不到八个月,你又腻了?”
魏昭帝真是气坏了,魏洵也不愿意解释,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直至黄昏,魏昭帝才从桌上堆积成山的奏章中抬.起头来:“既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往后可不要后悔。”
魏洵什么心思,魏昭帝心里门清儿。
自己这小儿子何时把一个人这样捧在手心,什么稀罕物件儿都费尽心思塞给那人。
成婚前,天天眼巴巴的往别人面前凑。
成婚后,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跟在文卿远身边。
没想到平日看着聪明伶俐,竟是个痴情犟种。
只是不知那文卿远对魏洵,是何心意。
“儿臣不后悔。请父皇下旨。”
双膝以下早已没了知觉,魏洵依然跪的挺直。
“儿臣除此之外还有一事相求。文卿远才华横溢,而官位卑微,不得要职,是则国家之不幸也。
欲请父皇恩准,赐予文卿远新职,以展其才,光耀朝堂。
儿臣近日听闻礼部郎中有一空缺,父皇明鉴,文卿远乃上佳人选。”
“此事朕已心中有数,待有适任之职,必当予以委任。你赶紧回府吧,朕此刻看着你就心烦。”
何内侍赶紧上前扶起了魏洵,一路搀到殿外交给了焦心不已的其佑。
“何内侍,还有一事得麻烦您。”
“殿下,您吩咐。”
“烦请您明日上午卯时前往翰林院宣读旨意,那会儿文卿远必定起了。”
“还有几句话也烦您转告他。”
魏洵絮絮叨叨交代完,心中的烦闷总算消退了不少。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听完当年之事,文卿远捻着魏洵耳垂,许久没有作声。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文卿远时常感慨,孤身一人在这尘世间,有些无趣。
但和魏洵熟识以来,这样的感悟便再也没有过了。
只是当时身在其中,自己日.日纠结于仕途之事,反而忽略了彼此的真心。
世人之常态,多见所无,而难识所有。
目之所瞩,唯缺憾而已,而拥有珍藏之物,常若未见。
“阿远,你在想什么?”见文卿远呆呆望着床榻不作声,魏洵忍不住开了口。
“殿下,我在想自己错过的事。”
“阿远,你没有错过什么,赐婚是我当年考虑不周,行事莽撞,勉强于你。求旨和离,也是我一意孤行。
从始至终我一心想着对你好,哄你高兴,却总是疏忽没有问问你的心思。
当年仓促求婚害你无法圆梦我后悔不已,所以和离我自觉算是将功补过。
但若是求得和离你并不开心,那我又错了。”
文卿远摇了摇头:“殿下没有错,若非和离,我文卿远恐怕还在自怨自艾,察觉不到自己的真心。”
魏洵挪了挪身子,手抚上了文卿远脸颊:“阿远,只要我在一日,你便不是孤家孤人。我心甘情愿为你羽翼,任凭使唤。和离之举,也并非因你酒后所言伤了我。我之所愿,助你圆梦罢了,哪怕是和离为代价也没关系。”
手被文卿远握住,顺着关节细细摸索:“殿下,您从不欠我任何,也无需弥补。”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手背。
“我更希望无论和离前后,殿下您所做之事都不是为了弥补。而只是因为您,心怡于我。”
这话让魏洵为之一振。
原是如此。
是的,怎么就连自己都忘记了初心,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因为钟情于他。
“那现在,我们两算是都表明心意,说清误会了吗?”
手被松开了,魏洵循着文卿远的目光抬.起头,文卿远极其郑重:“殿下曾说过,您不想,这话是从我嘴里和别人说起时您碰巧听见,亦或者将来您从别处听来。”
“所以……”
魏洵的脸被滚烫的手心捧了起来。
“我文卿远对殿下,一往情深。此生除殿下,不做他想。”
斯于世间,茫茫人海素昧平生者,偶一相遇,实为天缘巧合,非人力所能及。
若是两情相悦,更是难能可贵,此乃天作之合,非人间寻常事。
何德何能,余生得遇卿,诚为此生之大幸,非言语所能尽。
在文卿远怀中用过午膳,魏洵刚欲躺下,心中猛然想起一事。
他一把拉住文卿远衣袖,恶狠狠地问道:“上次不是初吻吗?你今日怎么如此熟练,说,是不是与别人亲近过!”
眼前之人愣怔了一瞬,猛地笑出声来:“殿下。”
他微微低头,凑到魏洵的脸近前,“您放在书房的话本和风月小说,下次可要藏得更隐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