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洵搂着他肩头贴了过去:“你什么时候开始画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画花了不少功夫吧。真真是惊喜,我很喜欢。”
文卿远指尖绕着魏洵头发,不疾不徐低声问道:“殿下,有一个故事,您想听听吗?”
魏洵抬起身子,冲他唇上轻碰一下:“文大人居然还有什么故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按照大城王朝祖制,皇子府规模可达三百亩,魏洵又是魏昭帝出了名的宠儿,又额外开恩加了一百亩。
二人成婚后,文卿远都住了三五月还未曾走遍皇子府的每处角落。
本来依照文卿远习惯,每日处理公务不至夜深是不会返回皇子府休息的。
那日刚过放衙时候,文卿远还在整理卷宗,绘制本朝山川河流地形地貌时,突然想起魏洵曾提过一本民间游记,其详细记载了边境各州县的山川河流。
文卿远正画在兴头上,想要连夜赶制完成,便急匆匆赶回府去找这本游记。
不料魏洵进宫向皇后请安还未回府,想必是被留下用晚膳了。
找遍整间书房,文卿远也未寻到那本游记。
还是云松提醒了他:“郎君,在后院角落那边还有一处屋子,我偶然遇到小厮们送过去不少箱东西,看着像是画卷书籍,估计是殿下用来存放闲置的。”
文卿远倒不知道府中还有几处书房,让云松领着路二人就往后院走去。
后院角落孤零零一个小屋,四周既无人当值,也没挂着灯笼,在夜里尤其显得阴深可怖。
云松听着院子里风吹草动的声音都缩起了脖子:“郎君,府里怎么会有一处地方这么黑啊。”
文卿远乐了:“自己府里,你怕什么,再则说殿下乃帝王血脉,什么牛鬼蛇神还敢在此处作妖吗?”
推开门,室内一片黑暗,云松借着手中提着的灯笼找到了墙上的烛台,打开火折子依次点燃。
“云松,你在门外候着吧,把门带上。”
云松虽不解,但还是带上了门,乖乖在门外守着。
起初一两个烛台亮起时,文卿远还看不清楚,只是隐约看见满屋的画。
直至云松点亮了墙上所有烛台,文卿远看清眼前之物的瞬间,心中顿时波澜起伏。
这屋子满墙挂满的画,旁人认不出,文卿远却了若指掌。
那是他在父亲去世后返回华都的头两年,为了攒钱购买科举典籍文房四宝出卖的画作。
文卿远举起一只烛台,沿着墙一一看完,自己那期间卖出的所有画作竟然都在此处。
那两年何其艰苦,文卿远当年还时常感慨“云卿”只是画坛新人,画作竟然都能在丹青阁售卖一空。若不是靠着贩卖画作之钱,他如何能坚持到科举之时。
自幼情绪收敛的文卿远极少落泪,可那一刻却眼眶酸涩。
成婚后他也曾反复试探过魏洵,只隐约猜测到高中状元后所售画卷皆由魏洵收入囊中,却不曾想……
原来,二人早已有所交集。
那晚文卿远在屋里待了许久才离开。
守在门前的云松看他虽是两手空空走了出来,面上却是心情极佳,不免有些疑惑:“郎君,还是没找到吗?”
文卿远只是笑:“不必找了,有更重要的东西。”
自那日起,文卿远便趁着在翰林院值班的空闲时候作画,以画记录二人点滴。
只可惜画还没作完,倒是先收到了和离的旨意。
脖子下面穿过一只手臂,好让自己枕的更舒服,魏洵往文卿远怀里拱了拱:“原来,你去过那间屋子了。”
当初把自己所得的所有云卿作品挂于这个屋子,魏洵还洋洋得意,对凌鹤说这就叫做大隐隐于市,料想文卿远定不会注意到这个偏僻角落。
“是,殿下藏得可真好,我以前试探过您那么多次,都没想到原来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一位买画的恩人。”
恩人二字被文卿远加了重音,又换来魏洵小猫似的两下抓挠。
“殿下。”文卿远下巴贴在了魏洵额头处,“成婚之后,您为何不告诉我呢?”
“你曾向我提及过刚回华都那两年日子过的艰难心酸。
当初你我成婚是我耍了手段,得来并不名正言顺。我更不想因此事,让你对我心生感激。
我想要堂堂正正得到文卿远的心,不想其中参杂别的。”
这话说得狡猾,明明除却此事,成婚前魏洵已经三番五次利用权势或明或暗护了文卿远,文卿远又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怎么可能不心生感激。
魏洵嘴里敢如此堂而皇之,不过是仗着对方宠溺自己罢了。
听了这话文卿远只是笑也不反驳。
魏洵的手灵活地钻进了文卿远衣领,指尖停留在胸膛上打圈:“阿远,你说,我得到了吗?”
等了半会儿没有回应,魏洵疑惑地抬起头,还没看清楚文卿远的表情,就被他的唇包裹住了全部气息。
魏洵无法自控的闭上了双眼,放任自己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