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你们看到了真相。”钛师傅缓缓说道。

洞穴中一时间无人开口。

“……Every day。”亲眼目睹了御天敌下跪的D-16难以置信，“Every，single，day……of my life……has been，a lie。”他抛下矿工的等级工牌，金属落在地面发出叮当响。

格外刺耳。

那是句几乎刻在我脑膜块里的话。我在黑暗里静静听着，双手扶额。

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天哪，我就知道！在我内心深处，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奥利安沮丧地说，拳头捶在堆砌的石块上。

“他欺骗了……所有人。”

“御天敌给自己换得了权力，然后逼迫我们工作来帮他还债。”艾丽塔愤愤道。

“我简直不敢相信。”B127语速飞快，“好吧显然，我应该相信，毕竟我亲眼看到但我仍……我真不敢相信。”

“御天敌……当着我的面，对我撒谎。”D低咆道。

“一切都是个骗局，我们怎么就怎么轻易上当了……哦这下，这下一切都要不一样了。”奥利安说着。突然传来沉闷的踩踏声，我知道那是D-16，他在踩他的十级矿工工牌——踩碎他的过去与期望。

“你就非要这样不可，是吧？”

D大声质问，这句话很明显是说给奥利安。

奥利安愣愣的：“我？我做什么了？”

“你就是非得要来地表，非得要参加铁堡5000，你就是非——得要违反规定！”D-16听上去生气极了。

“谁在乎规则啊？”“我在乎！（I do！）”曾经干活最卖力的矿工几乎无法自控地怒吼，我听得心中一紧，“我在乎！（I care！）因为只要遵守规则就不会有意外发生！”

“御天敌一直逼我们在矿井里卖命工作直到筋疲力尽，而他竟然转手就把超能量体送给我们最大的敌人！”

“那你觉得如果他发现我们知道了，他会对我们做什么？”

“我不在乎他会做什么，我在想我们要做什么。”

“That’s the hole thing！”D-16忍不住吼道，“你从来不管其他人，只替自己着想！Fantastic！又一个奥利安派克斯点子王的计划！我简直迫不及待想听了！”

“你难道不想阻止他？”

“不，我想要杀了他！”D-16的吼声回荡在空旷的洞穴内部。

愤怒吞噬他，但这不怪他。我揉揉音频接收器，感到悲伤。他继续说：“我想把御天敌锁起来，然后拖着他在矿区游行，好让每个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冒牌领袖，我要他在黑暗中吃尽苦头然后死去……但我们都知道，我怎么想并不重要。对吧Pax？事实就是，我们就只是没有变形齿轮的机器人，对吧？”

“哈。”D无奈地笑了，“我们本来就没什么选择，而现在……现在我们已经走投无路。”

“……每一位赛博坦的子民在出生时都有变形齿轮。”钛师傅说。

“哦是吗？我一出生就很了解自己，而这里。”D敲敲他胸口的空洞，“这个位置！一直是空的！”

艾丽塔问：“您在说什么？您是说……”

“不，不可能。” B127打断道，“谁都不会那么罪大恶极，尽管是御天敌也不会吧。”

然而御天敌就是这样罪大恶极。

“他在你们出生前就拿走了你们的变形齿轮。”钛师傅证实了他们所担心的，道出这个他也难以接受的、但是真实发生的，真相。

奥利安难以置信：“我们生来就有变形齿轮，但他……”

“他把它们夺走了。”D接上奥利安没说完的话。

钛师傅低沉着声音道：“成为变形金刚，靠的不是他胸口的变形齿轮，而是内心深处的那束火种——”

“——等等。”奥利安像是突然记起什么般打断了钛师傅。

片刻的安静，我猜这会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等等。”他停顿一下，进行了一次深度置换，说，“这句话。Aurora也说过类似的话。”

咦！我缩在缝隙中听到这话一个激灵，差点就要站起来撞到顶部的岩石。再次压低机翼，我听到D的声音。

D-16的语气也后知后觉：“她说，‘每个人的潜力都是无限的，不论他是否有变形齿轮’。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等等。”

“你的意思是？” D的音量提高了。

“她曾说她以前并不生活在铁堡，又说我们生来平等，而且。”

D-16也深深置换一口气：“而且她……似乎从来没正面肯定过御天敌，至少在我们面前是这样。”

接过奥利安的话，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她不参加铁堡5000比赛，不会看御天敌的全城广播，又会因为我们的开采任务额增大而露出那种难过的表情，她……她对我们这么好，难道她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为……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说？”

啊。看来他们有所察觉了。我在角落暗自点头。

“嘿，容我插一嘴。”B127困惑地问，“你们说的，Aurora。是谁？”

艾丽塔向他解释：“是我们原先的矿工长官。她……她一向待我们很好，矿工们都很爱戴她。但是，在三个循环前，她被御天敌叫走后就再没出现过。”

“御天敌说她参加了地表的出行不幸遭遇意外牺牲。”D-16压低声音说，“御天敌是个骗子。如果Aurora知道御天敌的真实面目，那她就是被御天敌发现然后处决了。就像我和Pax被扔到地下五十层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