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了好多，Aurora。”他目光灼灼，愤愤的话语里夹杂着难以发觉的沉痛，“告诉我，你究竟有多少话是发自真心的？我是否还能继续相信你？”

他在质问，质问我，质问他自己那破碎的前半生。我……是啊，我也曾被他全心全意地信赖，我应该意识到的。

……

“100%，D。”我怅然地笑了，有些想落泪，但光学镜边的分泌调节器没有丝毫运转的征兆，“我说的一切话都发自真心，我向你保证，向普莱姆斯发誓，天地日月可鉴，我从未对你说过一句谎话。”

“我不会祈求你的原谅，因为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我只能期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去弥补我的过错。我会尽我所能做到最好。”

“如今我身处此位，我并不期望每个人都信任我。”我站起身与他平视，“但我想以朋友的身份请求你，D……

相信我，相信奥利安，也相信你自己。”

＊

接下来的交流氛围缓和了不少。D-16沉默了一会，最后说：“我明白了。”

我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谢谢。”

他抬眸看向我。我拉开抽屉，将一块银光闪闪的方盒放在桌面，打开盖子，里面是整齐排列的方形能量块。

“来点吗，我想你应该还没吃过晚饭。”

“……谢了。”他拿起一块放入摄食口，顿了顿说道，“是新的口味。”

“对的。我在地表那段时间调配的。”我也往嘴里塞了一颗，凉凉的，微甜。

“你离开的那段时间。”D-16缓慢地说，“我们都以为你在地表牺牲了。因为御天敌这么说。大家都深信不疑，甚至背着黑云讨论要不要私底下给你举办一个追悼会。对了，黑云在你离开后接管了你的工作，要我说他做的真不及你的万分之一，每天不是找我们的麻烦就是给我们记处分。”

我笑：“然后呢？”

“然后……但是奥利安不相信。”D-16说，这时我发现他的光学镜渐渐变回了橘黄色，“他说，你特地给我们留过讯息，说我们会再次相见。你是守信的人，肯定说到做到。”

“他还说，你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D又拿了一块能量块，“Pax高高站在板凳上，站在工友们中间，大声宣扬他的看法。我们最后都被他说服了。毕竟如果你没有牺牲我们就给你开追悼会，未免不太礼貌。”

“事实上，我不介意。”我摊手，“至少说明我比较受欢迎。”

“你一直都是。”D说，“我和Pax去矿工休息区召集工友时，他们都表示愿意追随你。”

我进食的动作慢了一拍：“……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你们。以及。”我瞥了眼他胸口的伤疤。

“我还是想再次和你说声抱歉，D，那一定很疼。我真希望我能再早到一点。”

“……你还在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那是！”我咬碎口中的能量块，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那么生气和沉闷了，于是半开玩笑道，“如果你及时去补上胸甲上的痕迹，我或许不会多次提起。”

他短暂地沉默了几秒，摄食口也不再咀嚼了。年轻的重坦把手上的能量块吃完，起身道：“抱歉，我这就去医务室——”

“诶诶？”我连忙拉住他，“别啊我就说说，这个点打扰救护车不太好吧。你别抱歉，我才该抱歉呢。要怪就怪死芋头！是他该死！”

他大概是听到我对御天敌的称呼，露出了我们重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转回身来：“你说得对。不过我是该走了，你还有工作吧。”

“就左手边这些。”我指给他看，“关于芋头处刑的细节，我得先写好草案，明天会上会讨论。原矿工们的住所问题，这个奥利安会帮我一块解决。还有御天敌残党的问题，目前我们大部分人手都受了伤在医院，一时间不太好处理，不过目前有我在，他们也不敢做小动作。剩下一些暂时不太要紧……哦对了。”

我抽出一块底层的数据板：“鉴于你和奥利安——还有其他前矿工们没有接受过正统教育，我和钛师傅和几位至高守卫商量了一下，铁堡之后会重办学校，以供未来的新生儿系统学习知识。然后你和奥利安比较特殊……”

嗯……毕竟是我亲口认定的副官。

“怎么了？”

“钛师傅会专门给你们进行一些指导教学，还有艾丽塔B爵士警车他们。另外红蜘蛛声波震荡波也会私底下开些课。”我在D-16疑惑的眼神下说道，“关于军理什么的，作战方针啊，战场协调啊，还有科研方面的一些内容。”

我摸摸下巴：“我也会跟你们一块听。因为我其实也不精通这些。”

“……啊？”

“哎别那么惊讶啦，都说了我年纪大不了你们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