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在不断重复着的日常中飞速流过,摸不到,抓不着,甚至是会缺失某部分的记忆,人们总会在想事情的时候问出一句,“今天周几了”,然后在得到结果之后又要笑骂自己一句,“看我这,日子都过糊涂了”。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需要打开手机上的日历才能判断日期,洗漱完的男孩决定在这个星期六的上午抽个时间去商店买一本日历顺便买些纸笔。
“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连手机备忘录都不记得去看,还是记备忘录比较适合我。”
来到这边之后,程小木便被林家安排跟着林寒去到学校上学,课程没有太大的变化,特别的是,班级里有几乎一半的学生都更偏向于钻研某种艺术特长。程小木的学习能力还算不错,在新的环境里也能跟得上班级的进度,即便是五月的末尾也就是一学期的中下半段,大半的新课程都已临近尾声,甚至已经有几门科目的老师开始准备领着学生们进入到复习的阶段。
“小木,我先走了,晚上王叔会来接你的,记得把想吃的口味发给我,我给你带蛋糕回来。”
“好,那你注意安全。”
听到这话的时候,程小木正在埋头整理上节课的笔记,男孩抬起头来,像每一次那样,很认真地对着前面的人说着。
“哈哈哈,你叫他注意安全,他能有什么不安全的。”
身后传来了一道男声,不似程小木的声音清脆,也不似林寒那样柔和,干净爽利,在一众南方口音显得格外特别。林寒朝着声音主人的方向望去,翻了个白眼,对方也以同样的方式回赠了一个不屑。
“陈无,你记得看着小木好好吃晚饭,要是量体重时下降一点,明天有你好果子吃。”
“哎呀知道了,好烦,快滚!”
陈无和林寒算得上是自幼相识,也是打小就不打对付。陈家就在林家的隔壁,中间隔着两家的花园,在两个孩子小的时候,如果从两幢房子外面的柏油马路上经过,侧头便时常能看到两扇相对着打开的窗子,一扇只是开着,另一扇的窗内站着一个男孩,手里举着长笛,满脸幽怨地瞪着对面,然后在钢琴声从对面的窗子中传出的时候,将手中的长笛吹得呀呀作响,倒也不难听,只是有钢琴声作为对比,连外行人都能听得出谁更技高一筹。好在后面陈家爸妈认清了自己儿子在音乐上面实在是没什么天赋,便想办法让陈无回到了学习的这条路。
“小小木,现在你是我的啦!”
林寒前脚刚走,陈无就从后面扑了上来,双臂环在程小木的脖子上,整个人压在上方,吓了程小木一大跳,好在陈无只是虚搂着,不然常年健身的健硕体型非把程小木压成肉饼。
“喂!你干嘛?我揍你啦!”
“切,林寒一走你就暴露本性,今儿我就不信了,没有林寒我还治不了你!”
说着,陈无就要伸手去锤程小木的后背,好在上课铃在下一秒响得及时,不然这两个傻小子不知道又要闹到什么时候。回到座位上,男孩瞥了一眼门口,眼瞧着这堂课的任课老师还没有走进教室,程小木掏出手机抓紧时间给林寒发了条消息,
“我想好了,要芋泥的好了,巧克力太甜了,晚上吃我怕胖。”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就收到了一条回复,与此同时老师也走进了教室,程小木赶忙把手机收进了课桌里,虽然没有看清对方的回复的内容是什么,但程小木知道自己的蛋糕有着落了。
“喂,”
伴随着身后的说话声,耳侧有一阵暖风经过,痒得程小木打了个颤。男孩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心里想着这个陈无干嘛不好,非得上课的时候来骚扰他。程小木眼睛盯着站在讲台上专注于与黑板上的题目作斗争的老师,手下没停,在小便签纸上刷刷地写着,然后把笔往旁边一扔,将便签纸一团就随手扔到了后面。
纸条从低空飞过,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啪”的轻响,程小木心想着稳了,却又听见从身后传来的啧啧声,一瞬间心中暗叫不好。原以为这一下子能够砸中陈无的脸,没想到力气使得有些过大,扔到了陈无后面的人的书桌上。
“咳咳,给我。”
看到纸团没有到达前面人预想中的地点,陈无先是倒吸了口凉气,而后变换了姿势,身子向后仰靠在了椅背上,然后偏了偏头,轻声对后面的人要纸条,只是叫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只得将声音放大了些
“雪哥,纸条。”
叫哥果然好使,眼瞧着伸过来一只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手中托着与其风格完全不适配的粉色的便签纸团,陈无将想要的捏起来,然后又以这个手势在身后人的手心啄了一下,嬉笑着悄声道谢,
“谢了雪哥,回赠你一个香吻。”
话毕,陈无快速地转回来,身子前倾,在桌子上装出一副研究字条的样子,实则注意力都在自己屁股下面坐着的凳子上,只是过了大概一分钟他都没有等到熟悉的那一脚,虽说这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思索过多就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回和程小木的文字互动上了。
另一边,将纸条错扔到别人桌子上的男孩感到心跳有些加速,他有些害怕后桌的后桌坐着的那人,程小木自诩是一个很容易就能和大家处好关系的人,事实证明来到新班级的一个月里他也确实和大部分的同学成为了朋友,还和身后的“无赖”成了死党,只有洛雪这个人很是难搞,明明长了一张娃娃脸,却性子冷的要命。虽然林寒和陈无都和他讲洛雪对谁都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但程小木还是觉得每到要做一些和洛雪有关的事情的时候自己的身上都会涌上一股凉气。
“噗——哈哈哈哈”
手中的字条被拆开,陈无被里面的内容惊得差点笑出声,只是还在上课的时间,他只得将笑声收着,无声地做着夸张扭曲的表情,一边笑一边拍打着前面人的后背。从陈无的反映不难看出程小木一定是在纸上写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如果离近了去看就会发现,他并没有写很多的字,而是展示了他“卓越的”画工,
“程小木你可真是个人才,你是高一二班的毕加索!”
还没等陈无将话说完,身后的人一脚就踹在了凳子上,虽说这突然间的动作吓了陈无一跳,但从小到大都是被一路踹过来的,陈无便也习惯得没吓出声。笔尖在不大的纸条上写写画画,沙沙声不大,却也足以让在安静的课堂上不守纪律的人感到阵阵心慌,陈无还好,惯犯了,程小木却很少这样做,对于这一个月的相处,虽说在陈无的影响下胆子变大了许多,但多少还是有些“畏首畏尾”,
“好了没?”
坐在前面将声音尽量压低,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等了不大一会,耳畔的沙沙声停下了。感应到有人将手递到自己的脑袋旁边,程小木迅速地做出了反应,将纸条攥在手中,眼瞧着讲台上的人再一次转过身面向黑板,他才将纸条展开来看。就这么来回反复的写写画画,传来传去,一节课下来,程小木放在桌角的便签纸少了一小层。
六点钟,第一节晚课结束,程小木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此时班级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椅子被推进桌子里,外套挂在手臂上,坐在后面的陈无仍在埋头写着题目,而再往后的洛雪也依旧一边背公式一边等人。
“喂!小木!”
刚走到班级门口,身后就传来了陈无的声音,程小木很不想就这么停下脚步,但没办法,谁叫对方是林寒指定来照看他的人呢。转身,满脸无奈的望着班级后排,坐在位置上的人没再多说话,而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男孩的右胳膊,只是一下,然后就看到原本已经一只脚迈出去的人规规矩矩地讲书包借放在附近同学的桌子上,将右手臂上的外套取下穿好,等过来一眼,转身出门。
“好烦,本来就够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