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客呀——”
来人穿堂入内,风尘仆仆,脱下外面蜜合色的鹤氅,旁的丫鬟乖巧接过。
女人掀开珠帘,“如今是招呼都不愿讲了。”
屋内烧着暖炉,女人只着两件浅色单衣,颈间一簇桔黄璎珞。
“哪里话,”房间里一股药味闷着不透气,他皱皱鼻头,抚上旁的一把圈椅移过去给她捏肩,“夫人还未用膳吧?你一向食得晚——文芯!吩咐下去。”
“有上好的梅生香一壶。”
其声空灵。
流萤文芯闪闪落落惹亮一室烛火,手执一把仿古白釉执壶。
“那是你们女人喝的酒,留我作甚?——去,温壶老酒。”
妇人就坐,摇着她那把银丝白孔雀扇点他:“大爷不好这口?”
“我最是见不惯你用这鸡毛扇,”人推开扇尖揉揉鼻头,“让人好端端鼻痒。”
“不舒服就忍着。”
他攥紧拳头,深吸口气疲惫开窗,也是白日无疑。“时辰尚早,何故掌灯?文芯这丫头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哼。长本事了,回来做甚!”啪的一声门窗紧闭。
十月末,门里迎来选拔后的第一次历练。
经由四师姐带队,到隔壁州去。大家再放心不过,也十足的高兴。一伙人早早收收捡捡,准备行囊。玉梳也是,有的没的东西拢在一起,不知道的以为出远门。
“东西这么多?我的乖乖,是不是还得备辆马车,托口箱子?”
二娘没见她这么积极过。
“我这不是想多做些准备吗?左右也没甚像样的包袱。”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出去不得被人笑话死。”
玉梳一想也是,书就不带了,平日里休息也不见多读,又重。
“多带几个钱就是了。”
“那要是深山老林呢?”
二娘一把掀起被子,“那你就自求多福。”
话这么说,她还是多带了些钱。衣服姑且多备几件。……倒也不必。
呼——呼呼——
入夜,劳民困顿惫乏,寒风阵阵拍打窗楹,片云悄悄掩拢残月。
就在玉梳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在侧畔抽噎,好像是何芸芸。
一个昏睡的人是管不得的。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
次日,她们总算拿到自己的宝剑,一个个喜形于色。四师姐过来,见大家带了不少东西,行囊一个两个鼓鼓的,笑说大家这是要出远门,“你们出门估计要不了多久。”
“啊——?”
大伙懊恼,要卸下行李。旁的师姐也说,不过寻常妖物。
“抓紧吧,”四师姐打住,“这样便是,总归是用心之举。”
几人又问捉的是什么妖,四师姐只道去了便知。
就这样七人驾着飞剑跟随四师姐一路来到堇州地方——果甫乡。
从天上看,附近几个乡镇大小河流纵横,地势由西向东走低,而果甫乡身处其间,地方不大,却是原先通往城市的重要的枢纽之一,至今发挥“余热”。它又以各色果品闻名,故有果乡之称。大家此行的村落乃是其中之一,善植梅树,人寿绵长。村里不少活到七老八十,颐养天年的。多是一大家子,四世同堂,甚者五世同堂。约摸是有两年洪水来袭,受灾严重,死伤颇多,一些年轻人尝试在外谋生,努力在城市定居,这里的人方才大有减少,村里的果树也破坏不少,后来卖的卖,烧的烧,官府也疲于应付。
月初这天,她们来到当先一户人家,一个老人正在屋顶修房子。昨日里刮大风,老人搬把梯子看样子在添茅草,不知怎的,险险从屋顶上摔下来。沿边儿的麻雀尖声逃窜,田苹儿眼尖,施法接住老人,那老人就坐在墙根,惊魂未定。
“妮妮回来呐?”
“老人家,您没事吧?”
扶起老人,老人问仙姑哪里来,四师姐说:“我们是际州尔山来的,听闻此地有妖邪作祟,特来除妖。”
“好。”老人邀她们进屋坐。他老伴本在屋中缝补衣物,听见门外动静出来观看。老人见她倚在门首,招呼她给大伙倒杯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