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贺景颂随口问他,“你会做吗?”
贺青野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他嗤笑一声,“哥哥,托你的福,如果我不会做饭,在C国的这几年早就饿死了。”
他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将贺景颂从里到外劈了个粉碎。贺青野转身出了卧室,徒留贺景颂出神的盯着他离开的背影。
他也有幻想过自己和贺青野的见面。
或许是质问他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吭的离开,又或许是狠狠地打他一巴掌,将贺青野对他做的事烂在心底,拔出一直扎在他心中的那根刺。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如同从前的二十七年,贺青野从未出现过。
他仍旧是贺家的独生子,依旧是不爱说话的贺景颂。
但他没想到,他做过的那些事,贺青野都知道。
贺青野不再是那个叽叽喳喳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
他的弟弟……
好像真的长大了。
*
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贺青野才敢肯定,贺景颂确实不常来这里。
客房里不再堆满闲置的物品,厨房里的厨具也没拆封,冰箱里没有任何能吃的东西,也没有调味料。
贺景颂的脾性他最是了解,肯定是因为不常住,甚至有可能是自从他走后,贺景颂就再也没来过这里。阿姨买了菜还要每周都重新换一次,他哥觉得浪费,干脆就什么都不放。
贺青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他窝在沙发里长呼了一口气,打开外卖软件,挑了一家最近的超市买了些菜。
好在家里的厨具还能正常使用。贺青野翻出还没拆过包装的砂锅,用洗洁精洗过后,往里面倒了一碗米。
大米用清水淘洗了两遍,才被正式放到燃气灶上。贺青野从袋子里拿出刚买来的菠菜和肉末,处理过后也放到砂锅中。
贺青野觉得生病的人应该吃点儿清淡的,但又怕一点滋味也没有的粥会难吃。他想了一会儿,还是在出锅前往粥里加了半勺盐。
贺景颂睡的很沉,连身旁的位置陷下去一块儿都没感觉出来。
贺青野小心翼翼地抽出体温计,生怕惊醒贺景颂。他对着光转了一圈体温计,看到温度后叹了一口气。
三十八度三,已经是高烧了。
他不敢想,要是自己今天没来,贺景颂要烧成什么样。
他起身将外卖袋子里的药拿进房间,又把贺景颂已经喝空的杯子再次倒满热水,然后重新在他身边坐下。
贺青野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他的睡颜。
因着发烧的缘故,贺景颂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他额前的发丝正乱糟糟的贴在额头上。
贺青野伸手替他拨了拨额发,让它们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手不由自主的顺着眉眼向下抚摸,路过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最终停留在贺景颂水润的唇瓣上。
贺景颂的样貌生的极好,贺青野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
他抬起手指,在贺景颂的唇瓣上轻点。
直到感觉粥快放凉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拍了拍贺景颂的肩膀把他叫醒。
“哥,起来吃点东西吧。”
贺景颂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就看见贺青野举着碗坐在他面前。他缓了一会,撑起身子半倚在床头。
他细细打量着贺青野,面前的人早已褪去了记忆中那副圆润可爱的样子,现在的贺青野轮廓分明,带着些许锐气,却又莫名的在他面前软化下来。
或许是粥中的肉末没有处理过的原因,贺景颂总是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腥气,闻的他有点儿恶心。
盛了粥的勺子在他的唇瓣上轻轻碰了两下,倒是有些诱哄的意味。一时间,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调转,贺青野成了哥哥,他反倒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弟弟。
“张嘴。”贺青野等的有点不耐烦。
肉沫的腥气直冲鼻腔,贺景颂想侧头避开那股味道,他薄唇紧抿,总觉得再多说几个字就要吐出来了,“我不想吃……”
不知是哪个动作,哪个字眼又触碰到了贺青野心中的那根弦。下一秒,原本悬在勺子下方的手骤然钳制在他的下巴上,贺青野捏住他双颊的手稍微用力,贺景颂就吃痛的张开了嘴。
“贺景颂,你就那么讨厌我么,都病成这样了,连我做的饭都不肯吃一口!”盛在勺子里的粥被粗暴的灌进口腔里,牙齿不断地和陶瓷碰撞,“还是说一定要是那个林什么言送来的你才肯吃,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贺景颂下意识的吸气吞咽,呛得他躬着身子剧烈的咳了起来。
卧室里的耳光声格外清脆,贺景颂一边咳嗽,还不忘给贺青野一巴掌。
他不知道贺青野在犯什么病,但给他一巴掌是顺手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