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的手下来抓人，想必是知道了点什么，那城主府也算一处诡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电光火石之间，各人心念百转，异口同声道：“去。”

音波相撞，大家都愣了一下，青婆婆最先反应过来，心里打算一番，便问他们两人可有暗中潜入的方法。

寒江雪敲了敲桌子，徒弟立刻心领神会，把午时节省的隐匿符从底下递给他，往轮椅把子上一贴，灵波扭曲，这师徒两个登时大变活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等她们询问，空气里就飘出来一句话：“你俩先走一步，我们悄摸儿缀在后边，演个暗度陈仓的把戏。”

阿隼点一点头，扶着婆婆下楼应付秋声卫去了，说届时会留一些特殊灵印以供追踪。

内室里又剩下两个人，陆麟川骤然失了视线，只好摸索着预备把轮子机关打开，刚开始动作，便听身旁人道：“我叫你做的那个玩意，研究成功没有？”

少年停下想了想，觉着应该是他昨天窝在营地里钻木头捣鼓的东西，于是拿出来，胡乱往前递，悬在空中。

寒江雪也看不见，颇有些后悔方才急于装逼早早地用了隐匿符，害得自己现在像个盲人似的，行动全靠触觉。

在陆麟川的想象里，面前应是他师尊的一双手伸出来了，正慢慢探着情况，有一丝几不可闻的冷香愈来愈近，突然捉住了自己的手腕子。

小龙疑惑地唔了一声，乘着他的不解，寒江雪摸到好多条细碎的伤口，结了痂的，微微隆起，趴在皮肤上活像一队小蚂蚁，吭哧吭哧开进青年心坎子里，痒得很。

蚂蚁毒总是不致命的，然而又常带着一点密密麻麻的疼，叫他情不自禁凑过去，学着记忆里他爹的样子，哄孩子似的吹了吹，惊得陆麟川猛然抽回手，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师尊……我不是小孩子了。”

“疼不疼。”寒江雪还捉着他的腕子不放。

“不疼的。”小龙崽子越说声音越细，慌忙甩开他的手，“先、先看看师尊叫我做的东西合不合意吧。”

寒江雪一边摩挲着被匆匆塞进手里的圆筒状器件，各挖了能嵌三枚灵石的孔的，一边叹道：“让为师想想，木刺占两成，削木刀占五成，黑灯瞎火看不清楚再占两成半，添半成着急……”

“过来，”他说着，在芥子里翻找一阵，得了千山绝送的祛疤雪花膏出来，抹匀了给徒弟涂上，“有什么遮掩的，别个孩子肯定趁机讨赏了，怎么我们川川儿这么乖乖的呢。”

“小玩意儿做得得心应手，受了伤也要会找师尊哭，知不知道。”

陆麟川没说话，仗着他看不见红着眼眶点头，又垂下脑袋安静地接过两枚圆筒，想给轮椅装上，发现自己也找不到地方在哪，只好依印象瞎摸。

很快他摸到一处弧度平缓的地方，覆着物有光滑柔软的质感，感觉跟他套在椅背上的皮子十分相似，于是放心地用力一捏——被寒江雪打了一巴掌。

还送一句恼怒的斥：“你摸哪儿呢！”

陆麟川头上缓缓浮出一个问号。

随即他给人带着手往后挪了挪，终于找对了位置，小龙耳根子嘭一下炸成粉扑扑的烟花，那那、那、那……那刚才他摸的是？

不敢细想，一时无言，只得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个圆筒卡进椅背特殊槽中固定好，灵石也装上，准备齐全了，陆麟川从包里掏出控制器交给师尊，这回不敢乱碰什么地方，是小心谨慎地沿着轮椅结构，想清楚了才放下，倒还算顺利。

寒江雪拿着控制器抛上抛下，心里描出一幅期待的蓝图，道：“弄好了？”

龙应了一声，便听青年要求他变成缩小的本体。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因着青龙身份敏感，平时寒江雪都盯得死紧，龙角是万万不能显出形态的，尾巴实在控制不住，最多许他私下里卷一卷，出门在外必须装作人族的模样。

不过师尊都开口了，管他三七二十一，陆麟川咻地化作一根青嫩嫩的翡翠小葱，老实地游到对方身边。

寒江雪感觉有一条温凉的长丝绦从后脑勺盘到了脖子上，鳞片精致而顺滑，蹭得他有些痒，尤其此时看不清楚样子，触觉放大百十倍，更显微妙。

他伸手乱抓，不知碰着哪儿，条带儿倏然受惊似的弹了一下，一双龙角软软地撞到脸颊，把自己尾巴滑溜地抽走，卷到他手腕上，整一条埋进人家怀里。

寒江雪说：“坐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