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听身后一句孟浪之语:
“今日得见郡主,鹤川很是欣喜。”
她稳当的步伐猛地一顿,不敢相信那二殿下竟如传闻中那般轻佻无礼,
不,
比传闻中的还要轻佻还要无礼,
简直就是荒诞!
——
慈宁宫
主位上的老妇人,一头银发镶嵌了瑰宝,虽是年迈,但身为一国之后的高傲尊贵倒是半分不减,
“臣女顾春迟,参见太后娘娘。”
顾春迟微微俯首深揖,顾家有从龙之功,更有多年战功,先帝特赐顾家人不必行行跪拜之礼。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神色依旧端肃:“你倒是有你母亲的风采。”
提起母亲,顾春迟眼中闪过一丝温情,但仍不卑不亢道:
“臣女比不得母亲的半分风采。”
太后望向台下那女子的眼神逐渐悲痛,不住地点头,
“是了,你母亲是整个昭国的瑰宝,只可惜......”
提起这个话题,整个大殿的气氛逐渐压抑,
“本来陛下宣你入京都,哀家是不大赞同的,但无奈朝堂中、民间有不少为你父亲请功的,天命难违啊,”
太后说着,忽然顿了顿,
“想你一人在京都也是孤单,便召你入宫,和昭阳相伴,也算有个照应。”
“多谢太后娘娘。”
顾春迟作揖,而后伫立,半点不为所动。
见她那样子,太后不由得叹息道,也是个苦命孩子,
“多年未回京都,想必已经忘了宫中是何等模样,要不让青公公带你四处逛逛?”
顾春迟一怔,心下有些犹豫,还是决定开口拒绝:
“多谢太后娘娘好意,只是天色已深......”
她话还没说完,太后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想太后在宫中呆了五十年,什么没见过,见状也不好强留,
“那就让青公公送你出宫吧,过些日子可要常来宫中陪陪哀家。”
顾春迟端庄行礼:“多谢太后娘娘。”
等她行至人影少见的宫门外,已近子时。
送她来宫中的顾家马车还停在原地等着她,沈迎也坐在车轼前打着盹,顾晗守在她身侧,顾雁和其他护卫安稳不动地守在马车身旁,
顾春迟见状,默不作声地走到沈迎身侧,顺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走了。”
“嘶——”
沈迎吃痛,瞬间清醒,转身就要捶始作俑者,可她早就自顾自地钻进车内了,只得自己吃了个哑巴亏。
十几年了,每次都是自己吃亏,沈迎也早就习惯了。
她揉了揉轻微作痛的额头,也钻进车内,还不忘催马夫赶紧走,她可不想在宫门外多待,
朱门高墙铸就的围城,造出的四方天地简直压抑地令人喘不过气来。
她钻进马车,坐在顾春迟对面,身子随着马车的行驶摇摇晃晃,眼神却一直停在对面那人身上,半分不曾移动。
察觉到那欲言又止的眼神,顾春迟慵懒抬眼望去:
“有事说事。”
沈迎面上有些幸灾乐祸,凑过去问她:
“你见到那个萧清川了吗?听说帝后可是很是宠爱这个公主,包括其他皇子啊,都对这个妹妹很是疼爱,估计又是个难缠的主吧。你的伴读之路,不怎么顺利啊……”
“没见,不过......”
顾春迟停顿了片刻,在沈迎期狐疑的目光中继续说,
“倒是见到萧鹤川了。”
“萧鹤川?!”
沈迎身子往后侧躺,这个名字即便是她之前远在北境也是略有耳闻的,
“这可是个骄奢淫逸的主啊。”
顾春迟敛目,
是真骄奢淫逸不问政事还是扮猪吃虎还有待考究,
生在皇家,哪个人能是简单的呢。
夜渐深,风声吹拂着树叶飒飒作响,在寂靜的夜色中好似无数幽灵在幽幽低语......
马车刚起步,便被人拦住了。
“雁叔,怎么了?!”
沈迎掀开车帷,却看见一个背着大刀手上却捧着一个奢华礼盒的魁梧男子站在马车前,
四周的护卫见状当即站成一排,一脸戒备地站在那人面前,
他见车帷被打开,当即想要走上前,却被护卫阻拦,
沈迎见那人并无恶意,挥了挥手,护卫便让出一个仅可容纳一人通过的道路,面上仍是戒备。
那人直直走到顾晗面前,将手中礼盒递过去,却一言不发。
顾晗见状抬眼望向沈迎,似在问她要不要接。
沈迎有些不明所以,但见那人面上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只得点点头,示意顾晗接过。
在得到允许后,顾晗上前双手接过礼盒,仔细查看一番发现没有什么不妥,回头朝沈迎点了点头,然后递给她。
沈迎侧头看了看那处处透露着奢华的礼盒,接过后在手里仔细掂量着,倒还不轻。
那人送完礼物,直接就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几人。
“这人好生奇怪......”
沈迎奇怪地看了看那人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礼盒,拿着礼盒就进了马车,递给顾春迟。
“春迟,该不会是哪家的富家子弟得知你回了京都,送来了贺礼?!”
面对沈迎的调侃,顾春迟不置可否,只是沉默着打开礼盒,入目便是一封书信,书信下是一只看起来就名贵的手镯。
她犹豫片刻,打开了信封,信纸上话语寥寥,言语精炼明晰,
落款是萧鹤川,
那位孟浪轻佻的二殿下。
她简单看了一眼便折好重新放回礼盒。
只是淡然地对车外的顾雁说:“雁叔,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