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摊主斜瞅了萧瑾酌一眼,虽知道他这是威胁,但玄天禁术于他们太平坊而言,又的确是个极大的诱惑,它能助太平坊盛久不衰,只是...那真相他却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并非是他不愿说,而是当年留下的线索几乎微乎其微,不仅是他们太平坊不知道,就是当时最厉害的闻风馆私下去查那蛛丝马迹,最终都不了了之,况且据说当年参与此事之人,后来无一不变成了痴傻之人。
像是沾上了什么恶毒的诅咒一般,将调查此事的人也连带着卷入纷争,死生不休。
而他们作为类似于来无不拒,将命悬在钢索上交易的商贩,又怎可能不会惜命。
一船既翻,坐收渔利。
当年,民间传闻听到那个战无不胜的边塞族裔在一夜之间化作灰飞,除了唏嘘不已,更多的是想去讨个原因。
可王族本就怀着私心,又怎么可能给出恰当的理由才能混淆过众人的耳目,便日复一日的拖下去,本以为等眼下风头过去,就会无人问津此事,但每拖一日,换来的却是更多讨伐的声音,愈演愈烈。
于是王族再不坐以待毙,连夜昭告天下,理由是虞北擅自调兵,已有谋逆之心,不能等到其兵部兵临城下之时将事态陷入被动之态,便是事先将此边塞族裔,一夜之间,将其铮铮忠骨之人,以火殉业。
那夜除了熊熊烈火烧红漫天,还夹杂着遍布苍穹的飞雪,从此埋没那天用血染红的雪地,用虞北先人的尸骨含冤而深埋在寒冰入骨的地下永久长眠。
而先前还有一支精英队伍在边塞与敌方厮杀之时,以围城之势将其重重困住,纵是英雄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直到他们消耗殆尽体力的那一刻,才像是如猛兽倒地,再没了站立的姿态,这才如早已虎视眈眈的群狼撕咬着战利品般。
摊主摩挲着手中的简牍,看着那不死尘,轻叹了一声,道:“诸位,并非是我不说,而是当年之事实在再难追寻,既然诸位用此物来交换,那在下也就竭尽全力,将所知都告知你们。”
十四年了,他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些年轻人,为何过了这般久的时日,却仍要来探查此事,甚至是不惜代价以玄天禁术。
萧瑾酌好整以暇的看着摊主,闻言脸上笑意更浓,道:“希望并非是您有意隐瞒,若真是像您所说的那般,如此最好。”
摊主道:“这是自然,既然诸位是为此而来,想必也听说过从前虞北的历史,世代守在那玄天最遥远的边疆,那里终年积雪,难以融化,四季之中也唯有冬之一字,毕竟那时我们太平坊也不过成立不久,所以这杯羹也并未分走多少。”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灰飞烟灭的那一夜先前,曾有一支队伍被派去镇守当时所说...有望丘蛮族暴动之地,可后来打听的探子说,这消息却是个假的,那地虽是有望丘旁系蛮夷人不错,但事先明明有与玄天交接过,也同意他们在那里交易。”
摊主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微微抬手遮了嘴型,凑近萧瑾酌耳边轻声道:“您说,人家本来好好的在那里生存,虞北之人又恰好蹊跷的碰到他们比斗,又不知是哪窜出来个煽风点火的人一番言论,误以为那望丘人是欺压了当地的百姓,这才二话不说就去砍了...”
“那望丘旁支自然是怒不可遏,一转头见自己族人倒在血泊之中,怒火中烧之余,觉着就是来挑事的,直接上后方营地求兵了,况且那地又与望丘驻扎的营地极近,直接是带着大部队杀了过去,再加上当年虞北与望丘两族的关系本就差到了撕破这台面上的面子了,这么个事一闹,玄天更是钻了空子,再加以重罪以此将虞北连根拔起。”
谢不虞听后只觉浑身血液恍若凝固,他就知道,当年虞北的灭族并非这么简单。
那如今呢?他先前在北檐堂里也不曾停歇过打听虞北的消息,终于是听到一丝风声,现在的虞北似是还幸存着当年族裔的唯一后代,不过后世的人都认为虞北大势已去,便也不再关注过那唯一遗留下来的后裔。
而望丘再怎么说也并非是中原血统,既是它的旁系,自然大多生来气力就比玄天这边的人更为勇猛善战。
沈晏萧面色凝重,问道:“所以其实这个所谓的望丘旁支在边塞闹事,根本就是假的,只是为了作引子而将虞北那支精英部队吸引过去?”
摊主正色道:“不错,正是此意。”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明眼人都能知道这背后有人作鬼,故意放出那假消息作引子引开虞北最有威慑力的一支队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除掉,便不会有人深究是非。
萧瑾酌思忖道:“那看来此事背后定是有望丘的人了,只是望丘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借玄天之手去除掉虞北?即使虞北是隶属于玄天,只要是望丘有这等一举铲除的实力,何必不直接去做呢?”
谢不虞同萧瑾酌对视了一眼,心下也知,这望丘身后一定还有别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