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出兵一事,我自有定夺,你只需在我府上好好呆着。”
林鸣海饮完一口热茶,嘴上却丝毫不退让。
苏怀景并不意外:“太守的兵自然是由太守定夺,苏某今日求见,并不是为了说服您出兵入京营救圣上,而是求您救救舍妹。”
言罢,他就这样直直地跪了下去。
林鸣海手一顿,好似被他吓了一跳,好好的,突然行了个大礼,这是作何?
他轻咳道:“苏大人何须如此,你口中的妹妹又是谁?苏家一行人不都好好地待在别院吗?”
“舍妹苏怀黎,是苏某父母收养的养女,与苏某情同亲兄妹,她与我们一同出京,但在半路上被歹人所劫持,我猜测极有可能是贺绍派出的人马,我与家人来星城求见您,也是希望您能伸出援手,救救苏某的妹妹。”
林鸣海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就熄灭了。
他不经意地问道:“贺绍为何会挟持你的妹妹,她不过一介女子,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林鸣海不着痕迹地打量他,苏怀景身形微顿,沉默了片刻。
少顷后,他抬眸,似是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定。
“因为阿黎的身世,她是信王之女,贺绍为了权势不惜将除长公主外的其他皇室血脉赶尽杀绝,她的存在是对贺绍最大的威胁。”
霎时间,周遭的空气似乎凝结了半分。
苏怀景直直地盯着林鸣海,眸中透着坚定与不惧,林鸣海面色空白了一瞬,很快他嗤笑出声,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真当本官在这星城待久了,脑子秀逗了?这天下谁不知道信王无子无女,一个身份不明的姑娘也能胡诌成信王之女,还说得头头是道。”
他眸色渐暗,“你以为凭你一面之词,就能诓我出兵救人?简直可笑!”
苏怀景有理有据道:“我与家人已然受制于你,又何必出言欺骗,消磨我们双方本就为数不多的信任?我此次离京并非是圣意所授,恰恰相反,我是为了保全我的家人,阿黎的身世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禀告圣上,苏氏被指控包庇罪臣之女,我虽用计扭转局面,但圣上依旧留有疑心,甚至派出禁卫军追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这才急忙出京。”
林鸣海冷笑道:“苏大人果真是巧舌如簧,若不是我早已知道真相,怕不是已经被你蒙骗了去,你在淮州救下一名女子与信王府被灭的惨案时间刚好重合,你借此蒙骗视听,我恰巧又不在京中任职,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可惜,我早就探听到了这件事的原貌,那日朝堂之上,证人洗脱了苏家的嫌疑,苏小姐也根本不是信王之女。”
林鸣海看向他:“你还有什么话能说?”
苏怀景缓缓道:“林太守在离京遥远的星城也能洞悉朝中之事,苏某佩服,看来林太守对信王之女一事当真十分上心。”
林鸣海被他问得一愣。
不错,他是十分上心,这么多年来,他明里暗里都在追查信王的旁支血脉是否得以延续一事,当宫中传来疑似官员包庇信王后代一事,他第一时间便派人去查清真相,可惜结果并不如他所愿。
苏氏求见之时,他确实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件事,甚至特意让人去了别院关注苏氏养女的情况,只不过这几日他都在军营与太守府两地奔波,还未来得及问清情况。
谁知苏怀景自己送上门了。
他是心动,但越是如此,就越不可轻信他人。
林鸣海平静道:“我也没必要和你说这些弯弯绕绕了,本官是信王的部下,从始至终也只效忠信王一人。”
苏怀景唇角微勾,他们赌对了。
“林太守说这些,就不怕他日我反过来告你一状?”
“那又如何?多亏了苏大人跋山涉水送情报,这几日我的人快马加鞭从京城带回消息,京中的那位应该已经死了。”
林鸣海一脸不屑,似乎对国丧一事丝毫没有动容,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痛快。
他等了三年,不,十五年,才等来今日,能看到贺绍老贼和皇帝自相残杀,简直是太痛快了!
苏怀景对皇帝驾崩一事并未表现出林鸣海预料中的哀痛,反而是一脸冷静,这让林鸣海滋生了些许疑惑。
“有林太守这番话,苏某就放心了。”苏怀景缓缓道。
林鸣海微怔,只见苏怀景从怀中缓缓拿出一个令牌,摆在他眼前,令牌通体漆黑,上头极其张扬地刻了一个“祝”字。
“林太守可认识这块令牌?”
林鸣海瞳孔骤缩:“祝家军主帅的令牌,为何会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