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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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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兄..."四皇子声音发颤,方才的骄横碎成满地残雪,面色极差,却又不甘心地道:“不知这翠鸟倒是如何碍了皇兄的眼?本是要献与父皇的,又为何要与我争个御苑的活物”

秋兰姑姑慌忙要拾,打眼瞧了三殿下,却是不敢上前。

三皇子用弓梢挑起血淋淋的翠鸟,金纹箭尖堪堪擦过四皇子颈侧,却未出言一句。

“孩子们玩闹罢了。"贵妃丹蔻抚过腰间凤佩,声线陡然转凉:"倒是三殿下这箭羽,总该收着些煞气。”

“物归原主。”

话音未落,三皇子已信手将翠鸟掷于青石,溅起的血珠在嫣皇贵妃裙裾绽开红梅。

“娘娘——”秋兰反应极快,却还是让血溅到嫣皇贵妃的裙上,吓得周围宫女都跪了一地。

贵妃广袖下的护甲深深扣进掌心,面色一下变得阴沉至极。

"母妃——"四皇子瞧见贵妃的面色,小声唤了一句。

“你的好三哥说你,你就听着。”嫣皇贵妃冷笑一声,“三殿下这份带血的礼,本宫倒是受教了。”

“本宫既承圣命代掌凤印,便是四皇子的嫡母。昨日还教他背《周礼》。本宫教他'长幼有序',自然要先学太子仁德——”

“母妃,孩儿尊您教诲。”四殿下忽然深深作揖,似是有些惧怕,也是不想多与其周旋,“儿臣这就一会……回上书房温书。”

三殿下收了羽箭,不紧不慢地离去,羽坠泠泠作响,略过面色极差的皇贵妃母子二人,以及跪了一地的众人,却未瞧上一眼。

待那袭月白彻底没入竹林,江离央方觉后背冷汗浸透中衣。

“母妃……”四殿下战战兢兢道。

“怕什么?”嫣皇贵妃道,“暄儿,你要记住,你母妃现掌凤印,皇子中你永远是最尊贵的。”

随即,她瞥了一眼在一旁低着头的两位嫔妃,她忽而转头看向江离央:“江常在,你说,这深宫里是该养乖巧的鹦鹉,还是嗜血的鹰隼?”

江离央心中一凝,细声道:“嫔妾愚见,鹦鹉学舌讨喜,鹰隼镇守宫闱,原都是为主子尽忠的。”

“尽忠……”嫣皇贵妃冷笑一声,“只怕有什么鸟,到时候要飞到本宫头上来。”

“皇贵妃娘娘……”冯美人正要打个圆场,却见皇贵妃裙角甩过,带着四殿下离去了。

小宫女颤抖着扶她起身时,瞥见青石上翠鸟残骸旁,三皇子遗落的金纹箭正泛着冷光。

“真是不讨巧,江妹妹,热茶怕是已经凉了。”冯美人扶着身边宫女的手,苦笑道,“这真是……唉。”

“姐姐无妨。”江离央自若坐回了亭中 ,饮了一口茶水,“未曾想这皇子之间,尚且也是这般。

“先皇后逝去的早,宫中无嫡,夺储暗涌异常。”冯美人道。“大皇子是淑妃之子,原帝器重之异常,四殿下是今皇贵妃之子,虽说是个顽劣性子,却是凭皇上对其母妃的宠爱和地位而极有可能被立为太子。”

“那方才那位……是三殿下?好生的气质。”江离央道,忽然压低声音,“姐姐瞧那箭痕入石三分的力道——恐这位三殿下,怕是最能入皇上眼的。”

“妹妹慧眼。”冯美人直言不讳道,“妹妹可听过‘孤鸿踏雪’?那位殿下十三岁,便是三月前,单骑破突戎王帐时,雪地里留下的马蹄印——”

“啊……”江离央心中又惊又叹,想到何人能培养出的三殿下,就更好奇问道,“这般人物…不知哪位娘娘有幸...”

“他母妃啊……”听到这里,冯美人忽然叹了口气,“三殿下的母妃……很早便去了。”

“啊?”江离央一揪,道:“是先皇后吗?”

“不是。”冯美人连忙摇摇头,“三殿下的母妃在三殿下约莫八岁时,就逝了。那时我入宫不久,听闻此事,宫里还把此事压了下去……他母妃生前位分很低,是一位答应,也不受宠。”

“不受宠的答应?”江离央确认到,心中一惊,想着那定然日子是不好过的,未想到三殿下的出身是如此。“可如今三殿下……”

“是这般。”冯美人道,“三殿下本来性子就孤僻,五年前那答应逝去后,愈加孤傲乖戾……五年前当时大殿下二殿下正直风光,皇帝又宠四殿下,可是很少听闻三殿下的事,默默无籍,只是这五年来,这三殿下的名才从宫里,到京城中渐渐传开,先是年少镇疫有方,后孤鸿踏雪,少时挂将北伐有功,不可不畏是少年意气。”

“孤标傲世,锋芒毕露。”江离央道了八字。

“不错。”冯美人将茶一饮而尽“只是这性子还是太……罢了,京城中就是人人皆敬更皆畏,他处置了不知多少的官宦臣子,手腕狠厉。五年前他提着疫区县令头颅面圣,血沿着丹陛淌了九十九阶;去年北伐归来,马鞍上悬着数颗狄族首级;方上个月,就将数名大臣进谏弹劾,皆尽赐死——你当‘孤标傲世’四字,是翰林院那帮酸儒写来玩笑的?”

闻言,又一想方才距三殿下近在咫尺,江离央手指一颤,惊起茶杯中茶水阵阵涟漪。

“只能说,在宫中所要活下去,皆需手腕。”冯美人道,“而你与我,也是皆求自保,安度一隅罢了。这朝堂和后宫中心的事,斗争的血,且离你我还远,妹妹自可宽心。”

……

虽只当是宫斗争储的饭后闲谈罢,但这朝堂斗争的血,兴许就在江离央身上所流。

她只觉暗流涌动,仍和靖安侯府秘密互通着信件。她时不时提醒自己,压在梳妆木匣暗格中的凭据,才是此番入宫的目的。

又约莫在宫中过了半个春秋,江离央依旧维持着我行我素的处事,不贸然出头,暗避锋芒。

她性子安静,生而不俗,偶得皇上宠幸,也不至于在宫中太难过。

这般日复一日,直至那一天,靖安侯府加急密信。她拆开信封,信中报到:

待后日,礼部尚书南宫氏来朝堂觐见,届时伺机而动,将凭证混入进贡账本夹层。

江离央长叹一口气,终地等来了这一日,她将信纸叠好,却听见门外红翠推门而入的声音,就将信纸极快地丢入燃灯中。

卯时三刻,晨雾未散,御书房檐角的铜铃被风撞出细碎清响。

江离央垂首盯着青砖上自己的影子,指尖死死扣住漆盘的边沿。盘中的龙井浮着两片焦叶——这是靖安给她的暗号,茶渍如锈,今日需见血。

领路的太监在朱漆门外骤然止步,掐着嗓子道:“陛下正同户部议事,贵人将茶点搁在紫檀案上便退,莫要惊扰。”

她屈膝应“是”,掌心却渗出冷汗。她曾打点,御书房今日辰时必有一刻的空隙:皇帝去偏殿更衣,侍卫换岗,而礼部南宫家的账本匣,就搁在案头那尊青铜麒麟镇纸下。

门吱呀一声推开,龙涎香混着墨汁的苦气扑面而来。

江离央盯着案上玄底的账本匣,匣口封泥烙着“礼部尚书”,心下了然,漆盘触案的刹那,她左手佯装扶稳茶盏,右手闪电般探向袖袋。

袖中盐引纸滑出半寸。

外头突然炸开小太监的尖叫:“陛下回銮——”

电光石火间,江离央借着屈膝行礼的姿势,将盐引纸沿着匣底云锦衬布的裂缝塞入夹层。

皇帝玄色龙袍的一角掠过门槛时,江离央正捧着空漆盘退到廊下。

她瞥见南宫侍郎捧着新账本匆匆赶来,檐角铜铃又响。

她不敢再回头了,捧着便是要匆匆离去。

步伐有些急,却迎面和一个宫女撞上,对方手中的桃木匣子散落一地。

“奴婢莽撞,不慎冲撞了贵人!”那宫女吓得连忙就要跪下。

江离央抬眼瞧那宫女的样貌,就记得她是嫣贵妃宫里的婢子,不愿多有交集,道:“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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