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绯乐!”
唐孟沿着踪迹一路找到温绯乐的时候,他的手中却已经有酒了。
上阳城中耳目众多,温绯乐虽然心绪难平,悲戚不已,但七年的时候却也让他学会了至少要找个僻静无人处。
此地在上阳城外,不知是哪位猎户为了方便休息而搭的一间破茅草屋。
荒废已久,连屋顶都破了一个洞,想来早已无人居住。
“江湖路已远,英雄末路长。”温绯乐仰头把酒倒入喉间,看到唐孟楠手上也提着酒,苦笑了一下。
唐孟楠也不知要如何安慰他,“曾凌风破浪,剑气冲汉霄。”
他们在共同怀念一个人——过去那个光彩照人、名动少华、意气风发的李意言。
看着温绯乐这么多年,一直在耐心搜寻李意言的下落,在南州传来消息之前,但凡有其他风吹草动,就能感觉到他满怀希冀。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究是把人给寻到了。
可谁知,这一重逢,不过三月的光景,便要死别。
真不知是永远未曾再见更痛,还是见过后又失去更痛苦?
“昔时豪情动四海,英姿华彩震八荒。怎奈世事如棋局,命运捉弄似秋霜!唐孟楠!出剑!”
遥想当年赤水,唐孟楠和李意言水上比剑,其场面之壮观动魄,此后几年一直在武林中为人津津乐道。
唐孟楠也想找机会同李意言再比一场,可如今看来,怕是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甚至在赤水之前,他都完全没有听说过李意言这个名字,此后经年,却将对方当作挚友。
温绯乐把空了的酒坛子一扔,就向唐孟楠出招而去。
唐孟楠也知道他此刻需要发泄,并不多言,后撤十步一个空翻,先将手中的酒壶挂在了高枝之上,再从树上跃下,无情剑的冷芒与朝暝剑正对。
温绯乐此刻出剑什么招式、技法,统统不管,只凭最原始的本能出剑。
城郊的树林之中,枝叶翻飞。
如温绯乐、唐孟楠这样层次的高手,即便只是随手挥出的剑,也带着自身的内力真气。
唐孟楠松了松被震得发麻的户口,心下哑然,又一个侧身避开温绯乐砍来的一剑。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内息翻涌,此刻温绯乐剑招虽然毫无章法,但蛮力倒是不小。
温绯乐一剑把树给拦腰劈断,似乎是出了一口气,站在原地缓了缓。
“为什么,唐孟楠,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唐孟楠看着树倒下,温绯乐现在的状态不对,动静也太大,若非他今日在此,还能拦上一拦,换成唐运思和钟月葭那两个小的,根本拿温绯乐一点办法都没有,若是惊动什么人就不妙。
“温兄,虽说这是天意弄人,但还有句老话,叫做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这‘附骨’之毒的解药就在某个地方,就在少华药峰也说不定。”
温绯乐失魂落魄地抬头看向唐孟楠,“天意,这什么狗屁的天意!要这样捉弄他,捉弄我!你说,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经受这一切!”
唐孟楠看着温绯乐这个样子,也不好受,却也知温绯乐是关心则乱,李意言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这是陷入魔怔了。
“若连你也这样想,那他岂不是更加想不通了?”唐孟楠收剑背于身后,或许是因为自小就由师父带大,教他该怎么为人处世,加之被寄予厚望,遇事总是更加冷静一些。
温绯乐并不回应,唐孟楠又继续追问道:“你到底把李意言当做你的什么人?”
“……在意的……友人。”温绯乐移开视线。
见温绯乐这副逃避的样子,唐孟楠反倒笑了,“别人不知道,我被你烦了七年,还能再不知道吗?就算你瞒得了我,你瞒得了自己吗?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把李意言当做你的什么人?”
“心中唯一在意之人。”
好家伙,这是说丝毫不在意他的死活的意思喽,算了,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已经魔怔了,自己是来开导他的,千万不能和他计较,这笔账暂且先记着。
“好,那我问你,对于这个唯一在意之人,你应当做的是什么?”
“护他周全。”
“若他想要做的事情会有危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