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予回过神,连忙错开身子,说:“是方也,他是蛇妖,我今天中午直到刚才都和他待在一起,是他的妖气。”
张迟默想了一会,记起来这号人之后,问:“我记得他不是在敦题山吗?”
“他来八中报恩。”
“报恩?”
“对。”
张迟默不置可否,只是说:“这种事情少见,从前我只在话本子里听说过。”
李予想起了刚才姜果说过的那个电视剧,他没看过这些,聊天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就没有再问。
刚才那个术法用于追踪妖怪和鬼神的踪迹,张迟默已经纠正了他的动作,眼下他按照改正好的动作施法,果然是感知到了那具尸体的所在。
见李予已经学会了这道术法,张迟默在一边给他说明那具尸体的情况:“尸体身上还有法术残留,已经被我收起来了。你每天都要去上学,随身带着一具尸体不太方便,一会我把那些法术装进锦囊里,明天放学之后我去接你,看看这道术法你掌握了几成。”
这便要术法考核了?
李予重复了一遍施法的动作,开始暗暗发誓:去八中报道那天的物理测试他就没表现好,这一会张迟默的术法测试,他决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他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张迟默刮目相看!
李予:“三哥,你就放心好了,我学术法的本领,在后南塘的时候就被人夸赞,不是吹的。”
张迟默失笑:“好好好,我就拭目以待了。”
李予昂起头,活像个开了屏的孔雀,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待张迟默离开后,他留在房间里又把方才那道术法练习了好几遍,练到得心应手之后才肯离开。
*
不知道是不是练术法太过,这寻迹的术法练习效果立竿见影,李予当晚就做了一个噩梦。
在梦中,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知道自己真身在床上安安稳稳地躺着,所以对这个梦,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
梦中他住在一个大的院落里,院落布局和正月堂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这院子比正月堂大出许多,且是个纯木材建筑,除了屋顶上的瓦,就没有石砌的部分了。
他穿着那种拖拖拉拉的长袍,在院子里溜达来溜达去。日转星移,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来访,他被院子的主人藏了起来。
虽不明所以,但他乖巧非常,还是跟着院子的主人来到了藏身处。
这地方好像被火烤着,炽热无比,碍于他是个刀灵,感觉不到多大的温度,仅仅是觉得热。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这个燠热的房间里睡去,到半夜,那主人急匆匆地过来找他,紧紧地抱着他。
他看着那个人苍白憔悴的面容,十分疑惑。
这不是一张寻常的表情。
这是一张生离死别的脸。
可是……为什么要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是黎岳刀灵,只要短刀黎岳完好无损,他就能长长久久地活着。
蓦地,他感到身上猝然一疼。他感觉不到那是什么部位在疼,或者没有具体的部位,是他的全身都在疼。
他艰涩地张开口,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脸颊被两滴冰凉的东西砸中了。
他疑惑不解,一味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个人在哭。
见到对方流泪后,他也心生恻隐,伸出手要为他拭去眼泪。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对方的脸颊,自己就先轻飘飘地碎了。
碎了满地。
烛光在那个人盈盈的泪水中荡漾,梦境中的李予虽然惨死了,但做梦的李予仍然看着那个人。
李予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梦境即将消散,迫切地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
他听到对方抽噎了一声,说:“对不起。”
李予想伸出手撩开对方垂下来的发丝,却在刚抬手的一瞬间,坠入到一个烈火灼烧的地狱里。
他看到自己全身都是窟窿,有的穿通了他的身体,有黄红色的火焰窜过。
他于是猛然惊醒。
屋子里的窗户没关好,虽然开了空调,但还是有热风徘徊,燠热难耐。
床头的台灯就在手边,李予忙中生错,连续拍了好几下都没有把灯打开。
最终他施法把卧室的灯打开了,睁眼便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
还好,他的肉身既没有碎,也没有任何怖人的窟窿。
果然梦里的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