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楼“哗哗”地响了一会,树枝上的飞鸟嘁嘁喳喳地乱飞,不久,一切归于宁静。
张迟默还没来得及把一楼看完,就感受到了某人炽热的目光。
他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心想自己昨天干什么要多说那一嘴,并暗暗发誓,自己已经一定不再做这么幼稚的承诺。
李予靠近了些,把自己手上残余的灵气吹灭。
张迟默颔首,说:“学得很好。”
李予不经夸,这边笑了起来,说:“那当然了。”
张迟默:“……”
“先找找线索,”说着,他往走廊上走去,“一会我把锦囊拿出来,你自己瞧瞧这栋楼哪里有异常。”
李予紧随其后,应过声后,他全神贯注地看着这栋楼,一面施法,在实验楼的每个房间都留了个芝麻大小的术法,一旦有异常,立刻就能反馈给他。
张迟默走到四栋楼之间的院子里,院中的树木许久没有师傅来修剪,枝条已经长到能挡住人。张迟默轻轻地把拦在半空的枝条拨开,一只手运灵,唤出了那只锦囊。
赤色锦囊在张迟默的手心打了个转,须臾,便在泠泠寒光中缓缓上升,好像被龙卷风卷起的物什。
锦囊升到了大概三楼后慢慢停住,土褐色的沙粒从锦囊之中飘散而出,在张迟默的掌心风中最后纵身一跃,深入实验楼腹地。
一阵腐臭味的风席卷而来,两三秒后,在实验楼蔓延开来。
李予蹙眉,问到:“三哥,这是那个人的尸臭味吗?”
“是他的怨气。”
李予怔住,心想,人的怨气还有味道吗?
他看向张迟默,张迟默正专心致志地施法,神色严肃,不蹙眉不焦躁,好像在他眼中不容出现一丝错处。
为了不拖后腿,李予也跳进了院子里,闭上眼睛感受自己放在实验楼各个角落里的术法。
张迟默凌冽的灵气吹散了实验楼难耐的热气,李予甚至感觉到了一点冷。
他专心那些术法,须臾,院中那股怨气的腐臭味消失了,张迟默已经收了法术。
李予像个一目十行的神童一样一目五楼地观察着实验楼。
一楼……没有异常。
二楼,绪风和畅,也没有异常。
三楼,绿意盎然,没有……等等,那个绿莹莹的还在蠕动的东西是什么?
找到了!
李予睁开眼,将手指攥在一起,灵力充盈后,他用力往下一拉。
一个无形的牵引绳拖着三楼一个无形的结界,死死地罩住了三楼拐角处。
李予说:“在三楼!”
张迟默当即向三楼施法,一道料峭的风掌住了三楼拐角处的那间教室,他收了手,浅浅吹了一口气,转眼间,他便化成一股寒光熠熠的风,随着这口气飘上了三楼。
李予紧随其后,也施法到了三楼。
三楼罩住的是一汪绿色的血泊。
李予和张迟默并肩站着,正对着三楼一间被法术震开的办公室。因为年久失修,办公室的锁已经生锈了,在刚才两股灵力中清脆地断开,撒手人寰了。
锁已经断了,门自然而然就被推开了。
办公室里放着两个办公桌,桌子被灰尘覆盖住,配套的椅子也是缺胳膊少腿的,歪七扭八地倒在墙边,像个诉苦的未亡人。
李予刚才看到的那个绿色蠕动的玩意儿就躺在办公室正中央,他本以为这个东西是有生命的妖怪,走近了一瞧,就是个傀儡罢了。
李予蹲下身,伸手在那一汪绿血中擦了一下,凑到鼻子边仔细闻了闻。
没闻出什么异常,还是刚才那股腐臭味?
难不成这是怨气的具象化?
李予:“这也是怨气吗?”
张迟默站在门边,把办公室前后左右打量了一遍,说:“不是,这是杀了人的妖留下来的。”
“妖?这件事情不是鬼在作祟吗?”
张迟默:“这是一个浑身鬼气的妖怪,位阶不高,法术也练得一般,可能和鬼界有交易,所以才浑身鬼气。”
李予还是觉得奇怪:“可是,这怎么看得出来?”
“简单,鬼吃人之后很难留下什么,妖吃了人之后,会把属于这个人的灵智给吐出来。也就是人的灵魂。通俗一点来说就是——鬼会连着人的灵智一起吃下去,妖却不会,妖是活物,有自己的灵智,不能吞并其他灵智。”
李予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等等,那这一汪绿血,岂不就是被妖怪吐出来的灵魂?
失敬失敬。
罪过罪过。
李予心里默念忏悔,把手上残留的血迹用法术清理干净。
本来以为作怪的只是一只鬼,他虽然从来没有和鬼界的人打过交道,但潜意识里觉得鬼界的事情处理起来要更轻松方便一些,也就想当然地认为捉鬼比捉妖简单。
李予问:“既然是这么复杂的妖怪,捉起来不是很麻烦吗?”
“他位阶低,而且,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这只妖身受重伤,几十年内是恢复不了了。”
闻言,李予觉得一定是自己观察得不够仔细所以才没有看出这么多东西来,便后退几步,把这个办公室上上下下又看了一遍。
张迟默奇怪地看着他,问:“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信息,为什么你能知道这么多,我却一点都看不见?”
张迟默淡道:“因为我有无妄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