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惊讶后,李予顿觉神清气爽,好像靡毒已经被清楚,他的脑子都不疼了。
救护人员下车后把驾驶位上人事不省的司机抬到了担架上,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陶影和方也只是在旁边看着,因为他俩没受什么伤,就没有跟上去。
救护人员以为方也的腿是这次车祸造成的,当即就想让方也上车,陶影过去跟医生说了些什么,他们就此作罢,把司机抬上车后开车走了。
陶影把轮椅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方也小心地坐上,于是,两位家财万贯的少爷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车祸现场。
“你同学,”张迟默走近了,颔首朝人群中看了一眼,语气没什么温度,也没什么波澜,“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李予“唔”了一声,沉浸在为什么陶影和方也会在一起的疑问中。而且,这还是对高中生而言极其珍贵的周末,陶影对他哥那么上心,竟然会把时间花在方也身上。
他俩不会在约架吧?
约架有约到私家车上的吗?
由于社会生活的经验太少,李予看不出其中的端倪,便去问张迟默:“三哥,你觉得他们两个会打起来吗?戴帽子的那个对坐轮椅的那个态度很差。”
张迟默:“不会。”
“为什么?”
“两个高中生而已,家庭条件优越,这样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就算不思进取,也不至于打架。而且,戴帽子的那个男生还愿意给同学搬轮椅,说明关系好转了。”
李予觉得张迟默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陶影和方也的关系确实破冰转好了。
这也是他最期待的,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到底是哪呢?
*
正月堂上午来了个单子,单主说自己家里放着的一盏宋代琉璃盏裂了,大有破碎之势,为了以防万一,中午之前要把它送到正月堂来修复。
李予本来以为姜果说的KPI和文物修复工作都是幌子,没想到正月堂真的是个正式营业的店,更没想到正月堂竟然真的能接到单子。
接单之后,店里唯二会文物修复的师傅姜果只能留下来看店,等着那个财大气粗的单主把琉璃盏送过来。张迟默则领着李予和万觉重一起去了里街茶馆,离开前承诺姜果会给她捎点心回来。
上午十点,三个人坐在二楼一个临窗的桌子上,点心上了一半,楼下的话本也讲了一半。
话本是个老套的爱情故事,听得人手直痒,忍不住想玩手机。
二楼,没有一位顾客是认真听书的。
茶上两盏,杯过三旬,李予开始无所事事地看窗外发呆。
他本来以为张迟默和万觉重来这里会说一些和后南塘有关的事情,再不济,也可以说说他的事情,毕竟刀灵可不常见,结果这两个人无言对坐,沉默喝茶。
拜托,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哪有人聚餐不聊八卦的?
李予给自己剥了个龙眼,张口之后正要顺势说些什么,迎风一阵旖旎的香气,成功把他的思绪打断了。
“张迟默,真是稀客。”
一道女声。
李予抬起头,就见一身穿紫色刺绣花边连衣裙的女人站在他们桌子旁,准确来说,是站在张迟默眼前。
她一手拿着折扇,一手微微落在桌子上,眉眼带笑,红唇微微勾起,人靓条顺,气势盛人。
随着她一语罢,张迟默接话道:“松茶,别来无恙。”
松茶轻轻一笑,甚是客气:“淮州有你庇佑,我自然安然无恙。这二位是?”
张迟默站起身来,一一介绍道:“这位是李予,我的刀灵。”
李予起身,笑着摆了摆手,一句时髦的“hello”话到嘴边又被憋了回去,最后规规矩矩说:“你好,幸好。”
松茶挑眉,问:“你哪一把刀的刀灵?”
什么?
李予气得眼睛都瞪直了。
他惊讶地看着张迟默,心想:我就知道你不止有一把刀,不止有一个刀灵!
张迟默:“唯一那一把。”
好吧。
唯一那一把~
李予顿时气就消了,想:暂且原谅你了。
松茶把李予的微表情尽收眼底,调侃道:“我开个玩笑,不过你的刀灵好像不怎样高兴。”
张迟默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说:“他这里有问题。”
李予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张迟默的手腕,用力往下一带,把张迟默欲将行凶的手按了下去。
随后,他笑盈盈地看着松茶,说:“我这里没问题。”
松茶付之一笑,说:“看得出来,堂堂山川之神,他的刀灵又能差到哪里去。”
话语间,万觉重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松茶看到他后顿了一会,随后惊讶道:“万觉重?没想到你会来淮州,你不是在后南塘吗?”
万觉重:“来淮州旅游。”
松茶:……
张迟默:……
李予:还能这样?
松茶耸耸肩,遂看向张迟默,说:“既然是老朋友,来一趟也不容易,你们这桌的账记在我名上,聊表心意。”
张迟默也不推辞,笑纳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