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间,江寒出声问:“需要我做什么?”
田瑾亩笑道:“不需要,你在边上看戏就行。”
他拍拍李崔:“你也别猛地往上冲,李叔不能总给你垫底,凡事得悠着点。”
李崔动动手腕:“我懂,但我实在看他不爽,忍很久了,今天实在没忍住。”
纱布边缘翘起来,贴着手腕的那一块很不舒服,李崔撕开刚包扎好的纱布,把手伸到田瑾亩面前。
田瑾亩把纱布周围整平,绑上蝴蝶结。
李崔有点嫌弃,看一眼就不想再看,摸了一下脸上的擦伤,嘀咕着:“你也不知道早点出来,趁乱还能踹上几脚,至少出气了。”
“……”
寻月梅笑出声:“田家当家主被你给揍了,传出去可不好听,指不定要被笑多久。再加上一条被儿子给揍了,看戏的可就更多了。”
“嫌名声不好听呗。”
李崔哼一声,朝田瑾亩翻个白眼:“以往又不是没干过这事,长大了还怂了?”
“说谁怂?当时被李叔追了两条街,边跑边叫唤的人是你。”
对面两个家伙你一句我一句,一下子就吵起来。
寻月梅早就习惯,还不忘打开手机,把两人说对方糗事的片段记录下来。
江寒凑过去看:“干嘛呢?”
寻月梅把录好的二十秒内容转进私密文件夹,坦然说着:“录下来,留着以后威胁他们干活。”
打开照片文件夹,找到备注内容,手机递过去。
那是张照片。
照片里田瑾亩和李崔眉眼中还带着稚气,两人蹲在路边,身上全是泥。
李崔脸上的泥巴都干了,苦巴巴地拉着一张脸,边上的田瑾亩头发上都糊着泥土,瞪着大眼睛看镜头。
照片是抓拍,但是很清晰。
抓住了田瑾亩瞪着大眼睛的惊讶,还有李崔嫌弃的眼神。
“这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寻月梅动手指,划下一张。
抓拍被发现,路边的两人起身冲过来,照片模糊,李崔跑了一半摔倒了,田瑾亩转头去抓他,衣服破了。
“那年夏天,我们一起去乡下看李崔的奶奶,这俩家伙骑着自行车摔坑里去了。”
寻月梅翻照片的动作很慢,确保江寒都看清了,才翻下一张。
“这也是那年,李崔学摩托车,偷了李叔买的车子,然后撞树了……李叔追着他揍,跑了两条街。”
寻月梅把肆意妄为的少年期分享给江寒。
江寒不需要别人拯救,但需要有人推他一把。
就像今天,寻月梅也有能力让李崔出门,同时也能过来田家。
但他还是专门告知江寒,让他走一趟。
这个年纪的少年交朋友很简单,但能交到知心义气的很少,能交到真心以待的更少。
友情要走得更长远,需要维持,也需要真心地付出。
寻月梅很清楚地知道,虽说现在四个人表面天天会在一起,有什么活动都会拉着江寒。
但田瑾亩和李崔更多是因为寻月梅的缘故,其次才是因为江寒本人。
寻月梅要把这一点扭转过来。
江寒首先是江寒,其次才是寻月梅的“朋友”。
看了十几张照片,寻月梅直接把手机塞进江寒手里,整个人侧着身,头靠在江寒肩上。
江寒没再往后翻,照片停留在三人的合照,他关灭屏幕:“我一直就好奇,你们三是一起长大的?”
“也不算,他俩同一个大院里出来的,我初中才认识他俩。”
寻月梅简单说两句,管家推着老爷子从接待室出来,他率先起身,拉了一把江寒。
“之后跟你细说。”
午饭终于上桌,老爷子坐在主位,田瑾亩和启立慕一左一右坐在老爷子边上。
叶璇得到允许上桌。
却和田少轩一起坐在末尾的位置。
得到了想要的,却没有得到尊重。
老爷子和启立慕聊天,时不时问下小辈的学习状况。
“方才就想问了,这位是?”
老爷子看着江寒,只感觉有些眼熟。
江寒放下筷子,坐姿端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您好,我叫江寒。”
“江寒?”
老爷子重复一句,终于想起了人,笑着说:“江家孩子啊,我和你爷爷也算好友,和小寻一起叫我爷爷吧。”
江寒乖巧地喊:“田爷爷。”
“哎!”老爷子笑着答应,时不时把目光投到江寒身上。
午饭结束后,田少轩拉着叶璇迅速离开。
老爷子很喜欢江寒,喊人去茶室一起喝茶,启立慕也去陪老爷子下棋。
临走前江寒看向寻月梅。
寻月梅朝他点了下头。
田瑾亩的视线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才起身往外走。
休息厅,李崔抱着一盘草莓,咬着草莓蒂看走廊外头的两个身影。
寻月梅和田瑾亩并肩而站。
外头的天暗得很,刮起了风,似乎要下雨。
“上次你说先暂停的事,要不要提上日程?”田瑾亩靠着窗台问。
“你们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短,性子也差不多了解透了。”寻月梅侧头看田瑾亩,“江寒是有点呆,但不是笨。他性子温柔,对外界的感知很少,所以才会觉得有时候淡淡的。”
田瑾亩笑道:“我知道。”
他捏着窗台上的栀子花瓣,晃了下头:“我没说跟他做朋友不舒服,我只是觉得他太干净了。”
“不怕查到问题,就怕什么都查不到,太过于干净,本身就是一种问题。”
这话寻月梅自然是懂。
他刚开始不知道江寒的生长环境,现在大概了解了,也能了解到江寒性格形成的原因。
圈子里很少有这么干净的人。
十几岁的少年本应该是透亮清澈的,可这份干净放在世家里却是最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