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独天缺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就护着宙王和绵妃逃出了圣殿,即使如此,几人也免不了被掉落的尘土弄了个灰头土脸,宙王这辈子没吃过这样的大亏,当即大怒,满头鬃发被怒气暴张开来,跟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样,劈手就将宫外的侍卫捏死两个:“怎么回事?这是有人要造反吗?!我养你们一群饭桶有什么用!”
他一发脾气就要杀人,缎君衡知道劝也没有用,眼见侍卫都吓得快要说不出话,只得开口解围,“王,我想,造反倒不至于,只是收了一个超级大礼罢了。”而且属于强迫签收,不能退货,实在有些无奈。
宙王抬头一看,一双大脚真正可说是捅破天一样掉下来,正砸在他的皇城边上,巨震之下城墙都已经塌了半边,难怪他的华靡圣殿也晃得跟要倒了一样。再定睛一瞧,两只脚上均钉一把封印之剑,其上佛光耀耀,谁是始作俑者不言自明。
此时宙王越想越是心痛,捂着心口简直声泪俱下,“天之佛,你可知道我的皇城现如今是何等凄惨模样?而且,谁能受得了自己家门口竖一双大脚,出门进门都要强迫去看?”
若是楼至韦驮是第二次与宙王见面,他相信自己绝对会被宙王这唱作俱佳的表演唬过去,然而重来人间一遭,他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宙王卖力表演,思绪却飘回前生他因为止战之印失忆被宙王所欺倾倒罪墙的一幕。
宙王出尔反尔的愚弄,让他无法自证,却因眼前铁证的被定罪,眼睁睁看着罪墙倒下时的痛苦绝望现在仍时常揪心,即便当时的所为他至今也不后悔,却终也有愧。
前生为封印天之厉引半日红潮入境,逆转法门以泪石林数千男丁白骨做基血肉造墙。以罪墙不断放大的累世罪业无边怨力挡住红潮,然而那些前罪早办,后罪未萌,活于当下的灵魂何辜,要生受这千年不得解脱的苦楚。
为斩厉祸,为天下苍生不受红潮祸世,也抵不过切切实实的牺牲无辜。世上难有两全法,重来一次,不知是否能得圆满?
他曾因宙王不得辩白,所作还于已身。而宙王也曾一夕家国尽毁,前生的恩怨纠葛早已远离不可追,但看着宙王还在慷慨激昂的陈词,想象了一下天之厉巨大的双脚竖在他家门口的模样,楼至韦驮觉得,摆在他家门口千年,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样看来,冥冥天意也着实有些趣味,前生他费尽心思将天之厉下/半/身封印于中阴界绝境长城,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今生,他什么也没做,天之厉却照样落到中阴界去了。
这莫名来的重生,楼至韦驮深觉世间的因果流传实在不是人力所能掌握,就算他已修为有成,法相已至□□天,终究仍是脱不了凡身。他是佛修者,却也是人,虽然他之因果倒悬,先证道再历诸般红尘,终究是自己修途不可逃避的历程,不在红尘打滚,不经世事蹉跎,哪怕初心坚如磐石,一旦世情浪涌,也抵受不住。
那边宙王终于诉苦完毕,天之佛诚恳回道:“宙王,封印之时的巨力激荡破开空间实在非吾等所能预料,对此吾感到万分抱歉。然而封印此刻万不可解,但不知如何能与宙王弥补一二?”
“唉,天之佛,汝也去过中阴界,当知朕最为忧心者,唯红潮而已,红潮苦我中阴界数千年,朕日思夜想茶饭无味,却也毫无头绪,只得求助于佛乡,上次孤也对天之佛提过,不知可能得无上妙法化去孤之子民日夜心悬的危难?就是不能,能消去半日也好啊。”
他将最后的自称改成“孤”,很有些低声下气,满是萧瑟的味道,天之佛也是满面悲悯,却不去接话头,“此事吾也日夜悬心,曾翻遍典籍,然而所观诸般论述,曾见一语,乃是相生之地必有相克之物,毕竟万物脱不出相生相克之理,毫无弱点之物有违天道不应存世,吾思及,红潮既出自中阴界,还需宙王探寻红潮起始之地,再一探相克之法。”
“如今吾伤体需时日恢复,若宙王于红潮有了些眉目,想必吾之伤体也已恢复,界时当助宙王一臂之力,永除此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