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辟兵缯家因小女儿成年特意所制的花宴贴,中阴界中有一个俗礼,便是家中但凡有子女成年,便要举办一场宴会,以示其正式成人并结交一定人脉,更可以为将来的亲事相看,实为一举多得。
只是红潮为祸甚巨,平常人家早已负担不起,普通贵族也十分勉强,这样的成人宴会便成了几大家族彰显地位的特权了。
宙王捏着那张精致小巧的请帖,一手抚着绵妃香滑的头发,啧啧道:“哈,缯玄应这次看来是急了眼,朕听说朕亲爱的弟弟也接到了贴子,并且欣然答应,正从绝境长城往回赶呢。”
绵妃浑身无骨似的依在宙王身上,撇了扇子挡着嘴一阵娇笑:“臣妾依稀记得,当年缯家大女儿成年,可是办是十分仓促寒酸呢。听说是那位大小姐与父亲理念不合,大吵一架想要离家出走,却被强行关了起来,到如今,也没人见得几面,更不提嫁人成婚了。”
宙王不以为然的笑了几声:“朕看缯老头是老糊涂了,不让缯家女学辟兵术。哈,如今他只得两个女儿,眼看自己半截入土后继无人,着急得想找香火了。他怎不看看你绵家和他那个好友缉鬼师,都是女儿,谁又差了。”
他捏着绵妃的脸一阵打量,“尤其朕这爱妃,个中玄妙滋味,只得朕一人体会啊,哈哈哈哈……”绵妃被他说得脸泛霞彩,蹭在宙王胸口软道:“王啊……”却不意宙王突然翻身坐起,抓着那张请帖道:“朕决定了,且去瞧瞧这热闹!”
宙王向来说风就是雨,主意一定,立刻叫人:“来人,传朕的话,叫麻家那一家大小全来伴驾。说起来,孤城不危年数也不小了,作为朕唯一的弟弟,他的终身大事,朕可是得用心管一管啊,嘿嘿嘿嘿。”
知王甚深的绵妃,绝无仅有的为向来视为眼中钉的两家人生出了一丝浅薄的同情心,这后面的日子,且自求多福吧。
山中岁月静谧悠然,在浑然不觉的时间流逝里,质辛小小的心里也生出了些秘密,然而苦于无处倾诉,这莽莽的山林中,活物不少,又自幼与虎为伴,但是能与自己做言语交流的,实在一个也没有。
他烦恼了几天,终于出生了一丝下山的渴望,心不在焉的抓着树枝在沙盘上划拉几笔就扔下去找母亲,拉着楼至韦驮的手道:“母亲,我不想再在沙子上写字啦。”他举着用作课本的佛经,“我想试试跟这一样写字。”
楼至韦驮摸摸质辛的发顶,这小孩儿隐约长高了些许,眉目灵动活泼间总带几分淘气,他好奇心旺盛,在这山中过得张扬恣意,魔气便很少收敛,若要让他性子沉稳下来,练字确是不错的办法。
只是这山洞中,虽有成卷佛经,笔墨纸砚却是样样都缺,总得外出采买,他有意让质辛观这世间百态,但自己带着他总是瞩目,因此思索片刻,招回在外探查的三相,只留欲明王与恒沙普贤,令三相合一后对质辛说道:“既然想练字,便去买些合自己心意的纸笔吧。”
质辛本来见母亲答应十分欢喜,便看着三相合一化做一个眉目平凡的男子走前来,心里明显失落起来,“母亲,你不陪我去吗?”
楼至韦驮牵着质辛去换衣服,一边道:“昙华亦是我,且让他带你去走一走吧,不必急于回来,我还想听听你这一路的见闻。”他一边说,一边执起质辛左手,运佛元凝出一串佛珠套在他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