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辛显然心情很好,嘴角一直微微翘着,他走到楼至韦驮身边来,“母亲,我回来了。”他此前送缎君衡与十九回返中阴界,现在刚刚回来:“母亲,这次你去中阴界替他们解除红潮祸患,我想同你一道去。那地方听缎君衡说得挺有趣的,好像特别热闹。”
楼至韦驮摇摇头:“说了多少次,你该叫缎灵狩,更何况他也曾授业与你,是你的恩师。你这样叫他,太过无忌了。”
他正是双趺跏坐的姿势,质辛顺势歪在他身边坐倒,“你也知道他从来不在意这些,老是一本正经的叫他,浑身不自在的倒要换成他了。母亲,你还未答我。”他像小时候一样拉着楼至韦驮的袖子,“缎君衡与十九口中的红潮,十分可怖,我不放心。更何况为这件事,你们几人足足准备了几百年,必定是个不小的麻烦。”
楼至韦驮向来拿他的执拗没什么办法,多半都会随他去,比如在他怎么叫人上,但是要论到下中阴界,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缎灵狩既同你说过,想必你也知道,外界之人要去往中阴界,须有中阴界之主所颁的‘通界令’为凭,若是强行硬闯,会令命格有损。‘通界令’只能令持有人安然无恙,缎灵狩只从宙王手中求来一枚,并没有多的。”
质辛的嘴角垮下来,“缎君衡真不是唬我的?就算是真的,说不定对我没用呢。”
楼至韦驮微微皱眉看他,质辛见他眼中满是不赞同,坚持不到半刻就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保证道:“知道了,我不跟去就是。”
他等了片刻,见楼至韦驮并未接话,终于彻底放弃:“好好好,我不跟去,也不会偷溜去,这样可以吧?”他本来就是歪坐着,现下干脆把头放到楼至韦驮膝上,“不过你要早点回来,也不要逞强。”
他这嘱咐倒叫楼至韦驮心里溢出笑意来,他伸手摸了摸那颗如同小时候一样毛茸茸的脑袋,并没有见到质辛闭起眼睛的模样,只说道:“不须担忧,能解除红潮祸患的是中阴界的秽蛆,我不过为它们护持罢了。”
质辛轻轻的“嗯”了一声当作回应,一动也未动,楼至韦驮便也由他,两人未再说话,气氛却也静谧温柔。然而不久之后,楼至韦驮心有所感,重现悲悯之貌,阖手结印,低吟诵念。
质辛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他久在楼至韦驮身边,早已熟谙佛经,一听便知此时诵念的乃是《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当是为佛门同修所持,求得究竟之觉证解脱,应是有佛者圆寂了。
他就在一边看着,既不觉疲累也不觉无聊,连时间也忘却,直到楼至韦驮诵念圆满停下时他才惊觉——自己竟是不知不觉看得痴了。
缎君衡同十九回返中阴界后,第一件事便是找上几近神隐的绝境长城之主——孤城不危。毕竟是一城之主,又有天生的责任心,再颓废也强迫自己提着精神处理必要事务,只是过得显然不是不太好。
缎君衡见到他时险些没有认出来,虽在听闻麻净与缯鸣夏的事情后已有了些心理准备,但也万万没料到这两个女子能影响到他到如此地步。虽然孤城不危此时的模样颇令人同情感怀,然而该做的事情总还是要做的。
缎君衡同孤城不危说道:“城主近来情绪不佳,但是缎某思前想后,此事还是需要告知城主。”
孤城不危抚住额角轻叹口气,便打起精神道:“无妨,既然是缎灵狩亲自来说,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城主遭遇,缎某已略有耳闻,虽无能令城主开解一二,但缎某此时既居于绝境长城内,也理当为城主分忧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