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厉闭起眼睛,手指轻轻扣着石座,发出轻微的声响,无尽天峰上一战最后一幕反反复复在他脑中回放,魔晶幽幽的莹绿微光和那张微笑的脸不断闪现,他喃喃道:“楼至韦驮,魔晶与厉氛,不可能对你完全无效,为何你能表现得毫无影响?敌对千年,我半身封印解除,你竟连看也不来看一眼?千年之前,你明明杀我不死,为什么要对我微笑?”
天之厉抚着额,脑海中只余那张微笑的脸越来越清晰,他伸出手,仿佛要摸上那张脸庞:“你为什么要笑得这样好看呢?”
这一头
豹戟正同质辛嘀嘀咕咕:“我去看了,好家伙!无尽天峰已经塌得不成样子,连以前的一半都不剩了,封印连个影儿都没见着,我可听了你的没进去,但塌成那个样子,里面只怕也早没人了吧。”
他歪着脑袋看质辛:“我说,这事又不是机密,找你母亲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质辛伸着手指将他那颗大脑袋推开:“母亲一直以来就不想我掺和进去,瞒着我的还少了?若想一会天之厉,还得我们自己来。”
豹戟兴奋得不得了:“大王你是想自己干掉那个老匹夫吗?能不能算我一个?嘿,我跟你说,我等这天等得可太久了!大家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兴,都会跑来帮忙的!”
质辛真是很想敲开这二缺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脑子,千年前数万魔族在八厉面前就是盘菜只有送的份了,现在人丁凋蔽得不成样子,还想着往前送呢?更何况若是消息没错,天之厉解封,八厉死了三个,厉元全归他了,是想干掉就能干掉的吗?
他恶狠狠盯着豹戟,说:“把你的嘴巴管好了,要是敢往外随便吐露一个字,我就把你大卸八块!”
豹戟被他外放的魔王气势压得浑身一个激灵,心都差点不会跳了,忙不迭点头,质辛这才给他一封信:“转交给屠魇那迦,叫他看好魔城不要放人出来。”
豹戟接过信,看到质辛转身走了才敢松口气,魔王威势日盛啊,差点活活吓死!冷不防质辛又转过头来:“要不我还是先把你舌头给拔了吧。”
这还了得?!豹戟伸手示意在嘴巴上拉了一道,表示从现在开始坚决不说一个字,转身就跑得没影了。
质辛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母亲也差不多该从龠胜明峦回转了,便也折返灵山。
一想起母亲,心里便是百般纠结,他这个母亲,看起来仿佛清透,却总也有些地方让人影影绰绰地瞧不明白。
对付起厉族来完全称得上心机深沉,常常算得快人一步,似乎总能预料到对方的动向把对方耍弄在股掌之间;
可面对自己,又实在过于简单,他从不说谎,所以并不欺骗自己,只是将认为不能说的话闷在心里便以为自己就会不知道。直到那天的和盘托出,母亲便事无巨细,将所有事情全数说与他听,从未想过自己会私下行动。
质辛摸着鼻子叹气,这算什么呢?相信自己吗?母亲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自己一个魔呢?
想到这里,心里一甜,又有一些愧疚和心虚,仿佛自己真的干了什么对不起母亲的错事。但私心里,他绝不想母亲再对上天之厉,也不知这想法由何而来,却是越来越固执——天之厉,只能死于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