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原来自己的生死不操在天之佛手上,反倒在另一个自己手上,若不是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还确实有点可笑。剑布衣手有些抖,他长长的呼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那你想怎样?”
“给你一个机会,毕竟你也是我。”一点佛光灵识绕着剑通慧缓缓打转,印着他的眉目显出几分锋利,“太极之气会认你为主,我已答应至佛太极之气回归时将碧血长风交给他。”
这就是在逼着他做选择了。
剑布衣一瞬茫然,想起自己曾背负的任务、想起错误的时空、想起小师傅、最后想起自己的来历,他抬起头,剑通慧站在自己面前,天之佛的佛光灵识照着他的脸,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剑通慧抬手,那点佛光灵识柔柔落在他手心里,他说:“看好你的小师傅,你们就能好好活着。”语毕身形化作金芒,散落在识海深处。
剑布衣苦笑一声,灵识归位,他爬起来掸掸身上的尘土,才发现识海中漫长的时光原是不过转瞬。
他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捏着茶杯,也是止不住地想叹气。有手握佛光的剑通慧灵识和在江山美人亭的小师傅,就注定了他只能照着剑通慧安排好的路走。
质辛又去了青芜堤,这地方不愧为天地所钟的清静圣地,哪怕有一个圣魔封印持续吸取灵气,在封印外围灵气也已经又丝丝缕缕地聚集起来,一度萎靡的长柳衰草竟也绿意渐浓,虽还没有什么活物,但生机已是开始复苏。
质辛穿过封印,封印内时间仿佛凝固,一潭死水周遭佛魔气息相生下一片似死还生的奇景,潭水中浸没着一柄剑。
仿佛是感应到了来人,那剑渐而铮鸣,急速抖动起来,等到质辛走近,一声金铁长鸣,剑飞了起来,直入质辛手中。
魔剑大成!
叫魔剑也不尽然,这剑魔气之外亦有佛气斐然,圣魔两气共生共长融在一柄兵器上,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来者也难的奇迹了。
质辛却不关心这个,他拿着剑前前后后打量一通,终于松口气:“还好不算太丑。”甚至因为外形同奥义吠陀有三分相似而格外开心。
那剑“嗡”一声就要从质辛手中窜出来,剑格上五只狼首眼中悉数犯红,瞧着就好像要一剑劈过去。
质辛握剑的手加了三分力,在剑身上弹了一记,剑啸绵长不绝,他笑起来:“脾气还真大。”
功体一提,剑便老实下来,乖乖附在他体内了。
质辛将封印内残存的魔息尽数纳入,又将封印还原,一时间佛光大盛,又开始流动的溪水仿似流光溢彩的金水,水声悦耳,封印内外灵气流动互通,草木滋长一瞬间抽条开花,相信不用多久就能恢复到原来。
他才出青芜堤,便接到了豹戟带来的阇魇那迦的传信。
只是这信传得不巧,对质辛来说现下赶回去比回魔城处理麻烦重要得多,他漫不经心地回复道:“知道了,叫他先顶着”,一甩袖子就跑得不见人影。
质辛到灵山时,楼至韦驮已经回来有一会儿了,难得没见到质辛冲过来迎他,也不知质辛跑到哪里去了,令他无端心跳空一拍,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又升起来,让他不安。
直到感应到质辛正快速靠近,他站起迎着质辛回来的方向走了几步,正看到质辛堪堪停在面前,他才终觉心里安稳,十分欣慰:“回来了?”
质辛却是心虚起来,省起自己应该给母亲交代下去处,但他一见着母亲的面,机灵劲就瞬间跑得无影无踪,脑袋根本转不动,只呐呐地答:“啊,回来了。”
楼至韦驮见着他闪闪躲躲四处乱瞟的眼神,就知道质辛有事瞒着。他二人之间,能叫质辛这么犹犹豫豫的,恐怕也只有魔族一脉的事情了。
心底一时又凉又沉,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质辛脑袋转不动,楼至韦驮也不是个能机变的性子,两人都没想好怎么往下接话,于是只好沉默下来。
这样的氛围,傻子都看出来有问题了,谁也没法再粉饰太平,两人也都不约而同地着急起来: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