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辛一听这意思,就是母亲马上便要动身了,立时郁闷起来,不情不愿道:“那这一去得多久?不能还在那边儿教徒弟吧?”
楼至韦驮听得好笑:“自然不是,只是时机正好,顺手解决一些麻烦罢了。”
质辛立刻追问:“什么麻烦?是不是很麻烦?”他倒是很想再加一句“我也要去”,但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能出现在那里,顿时心情简直是要郁结了。
他盯着楼至韦驮的脸,不过咫尺之距,心想:我能不能亲亲他?为什么不亲亲他?一下也好啊!
想法一冒头,就再无法按捺下去,这狗胆包天的想法让他那颗本就不安分的魔心怦怦跳动起来。他压抑得太久,心中堆积的欲、望早就如同一个饱胀的水囊,已经撑得满满的,不知何时便会爆裂了。而这想法,就好似用针尖在水囊上戳了一个孔,虽然极细极小,却止也止不住地往外冒。
质辛直起身装作伸手去抢信的模样,嘴里说:“就这?没别的事了?我不信,那班秃驴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一下越发凑得近了,脸挨着螺髻,玉贝似的耳廓就在唇边毫厘,往日清浅的佛香在鼻端突然变得馥郁热烈,失却了平心静气的功效反倒撩拨得人心头发热,直叫质辛晕头转向,不得不闭起眼睛。
楼至韦驮哪防到这孩子突然耍起赖来,竟是扑到身上来抢书信,一时居然被压歪了半边身子,质辛又生得高大,手伸到自己前面来,倒叫自己仿佛陷进他怀里一样。
这也太不成体统,他一拍质辛那只抢信的手,转头皱眉斥一声:“胡闹!”
质辛在被推开时就睁开了眼,瞧着楼质转头瞬间,耳廓与脸颊挨着自己的嘴唇擦过去,呆住了。
但也只呆住了瞬息便已回神,这一刻,连他自己也不得不佩服自己,哪怕心脏激动得已经快要爆炸了,他也竭力表现得如同平常,恢复坐姿,伸手讨信:“好嘛好嘛。”
楼至韦驮将信给他,摇头道:“冒冒失失的,你难道也要这样当魔王?”
裳璎珞倒是未在信中提及别事,毕竟两人心中都有数,回去天佛原乡再细说不迟,因此他也不必将信藏着掖着,质辛要看便随他看了。
质辛将信看完,仍是将信将疑,他那魔族与生俱来的多疑与直觉总在提醒他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可也没有他质疑的余地,只得将信交还:“那母亲,你记得早些回来。”
楼质好笑应道:“知道了。”
他一人往佛乡去,路上又不禁想起刚刚,他当然早知质辛已经长大成人,可心里还是总不自觉当他是个小孩子,质辛又总爱同自己亲昵,他也从未想过设防。直到刚刚才明白感受到他所带来的压迫感,无关魔与王,只是真实的作为一个成年人的。
他轻轻叹气:到底长大了,以后可不能随他撒娇耍赖了。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质辛还沉浸在刚刚惊鸿般的亲吻里,他把自己扔在那张小榻上,已经来来回回滚了好几圈,脸上兴奋得发红,完全就像个普通的人类怀、春少年。
他控制不住地一遍遍回味,即使那细腻的触感转瞬即逝,仍然令他神魂颠倒,好似身临梦中,恨不得就此一梦不醒才好。
异诞之脉
克灾孽主心有余悸,他虽死里逃生,但接连两次的差点性命不保已让他身心疲惫,更何况受伤也甚俱。他腑脏经脉为佛息所创,厉元又在刚刚丢了小半,此时已然去了大半条命,别说站着,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躺在一旁,静等恢复。
而天之厉注视着克灾孽主那只剩三分之二的命火,陷入了沉思,如何竟能让雷之厉失却小半厉元?
虽然克灾孽主还未说他之遭遇,但以天之厉的敏锐,在他被质辛制住吸取厉元时立刻便察觉有异,因此才攒掌相助。待到克灾孽主回来,更是一眼看出他厉元失了小半,不过区区片刻功夫,在这附近,谁能让雷之厉这般狼狈呢?
那个小魔,来历或许比自己猜测得更为复杂。
天佛原乡
楼至韦驮自往深阙去寻裳璎珞,半途遇上慧座忘尘缘,同他行礼道:“至佛,久见了。”
楼至韦驮还礼,淡道:“慧座,久见了。只是吾早前已请卸‘天之佛’称号,不敢擅专,慧座称吾楼至韦驮吧。”
忘尘缘语气里充满遗憾:“话虽如此,只是在吾等心中,汝仍为至佛唯一人选。”他仔细打量楼至韦驮数息,又接道:“况且以吾如今观来,汝之功体已复,何不重返佛乡呢?”
楼至韦驮只道:“今时不同往昔罢了,机缘如此,吾之道或在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