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苏绾没想到是这样,她满心懊恼,一张脸涨红了。
应桓道:“今日教你的,可还记得?”
“记得,‘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苏绾握在袖中的手紧张得发抖,她后悔不及,头埋得更低,“先生,我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的笛子,解下来给我。”
苏绾不明所以,但仍听话照做。
“伸手。”
苏绾伸出手去,被他用竹笛打了下手心,她吃痛地缩回手,脑子全然懵住了。
应桓却不容她退缩,语气平平:“手伸出来。”
苏绾受不住他迫人的视线,慢慢地把手递出去,结结实实地又挨了两下打。他并未减轻力道,打出几道红痕,整个手心又麻又痛。
他把笛子还给她,道:“做了便要罚,下不为例。”
这就没了?苏绾半天没反应过来,呆愣着杵在原地,竟有些不知所措。
庄月妍也惊得上前一步:“公子!她……”
应桓拂袖转身,冷冷道:“都下去。”
她瞬间没声了,满脸不甘地收起一身气焰,低头行礼:“是。”
苏绾跟着她一道出去,在走廊尽头分开时,又狠狠挨她几个白眼。
中午,卿云端了饭在她身旁坐下,低声问道:“是不是你把庄月妍气着了?你看她一直看着你,饭都吃不下,两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苏绾回头,果然对上一道极其不善的目光,她含糊道:“可能吧。先生很器重她吗?我看她脾气不好,似乎没人敢得罪她。”
庄月妍着黄衫戴金饰,是跟苑秋一样的一等侍女,平日里嚣张跋扈,除了应桓谁也不放在眼里。
苏绾自从到芜竹居来就一直避着她,见了她大老远躲开,所以之前不曾与她发生争执。没想到庄月妍这么讨厌她,不惜偷偷跟踪她,只为到应桓前面告状。
“自然,她可不是我们这种小侍女能比的,”卿云道:“在这除了苑秋和青衡姐姐,也就数她份位最高了。虽说公子对你也特别,但你还是不要跟她争吵的好,公子的心思太难猜。”
“可我觉着,”苏绾拨动两下碗中的米粒,迟疑着说:“先生比较喜欢安静的人?”
“她长得漂亮呀。”卿云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看看这屋里,这城里,有几个能比她好看的。”
苏绾仍是不解其意,卿云见她是真不明白,用一种看孩子似的,欲言又止的目光看着她。苏绾在这漫长的对视中渐渐领会到不得了的东西,她被震惊到了,送到嘴边的饭都忘了吃。
卿云意味深长地总结道:“男人嘛,有哪个不爱美人?”
苏绾只觉精神恍惚,她的某些观念受到了冲击,浑浑噩噩地扒着饭,半晌,又疑惑道:“可我这几天,也没见他们待在一块儿过?”
“这种事怎么能叫我们瞧见,”卿云凑近她耳语:“这可不是我胡诌,我也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无风不起浪啊。”
苏绾不再问了,薛管事命人将箜篌送到她房中,她用过饭便回房去学。
负责教她的人竟是卿云。
她见苏绾惊讶地看着自己,笑道:“怎么,我看起来不像是会这些风雅玩意儿的人?可别小瞧我,我的箜篌可是宫里的娘娘都说好,当初我跟着师傅进宫,太后娘娘隔两天便要传召呢。”
苏绾没想到她还有如此经历,很合时宜地哇了一声。
卿云罕见地露出几分骄傲,她抬起下巴,“我师傅是堂堂三品内廷女史,当年可是教导过德康公主的,公主的箜篌名闻天下,还是我师傅手把手教出来的。”
她沉醉于那段绮丽灿烂的往事,颇有怀念之意,唇角牵起,笑容如明珠般熠熠生辉。
苏绾也被她浓烈的情绪感染,问道:“那你师傅一定非常厉害,他现下也在沥城吗?”
卿云闻言浑身一颤,如梦初醒,微白的嘴唇霎时紧闭,眉间拢起淡淡的哀愁。
她抱着箜篌坐正身体,浅浅叹息:“来吧,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