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金丹朱不住地打量着眼前之人,絮絮叨叨的声音几乎铺满呼吸的空隙。
“姑娘,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修士?”
“你还记得我吗,我今天守城门时还见过你和另外一位姑娘。”
“你们出门是为了除妖吗?”
终于听到了关键词,徐右吾默认了对方的猜测,“那花妖如何作乱?”
金丹朱仿若背书一般,“花妖为祸三月之久,手段残忍,吸□□血,不论是修士还是平民,都难逃其手。”
“而且花妖作案手段十分隐秘,通常遇害者或在休息,或在出行路上,或与他人攀谈,突然就变成干尸,而且最诡异的是,遇害者变成干尸的时候嘴角竟然是上扬的……”
“唯一相同的是,遇害者都是男性,最近华亭城的男子都缩在家里,然而还是防不胜防——”
闻言徐右吾眉目微动,嘴角带笑肯定是幻境所致,想必那些受害者是被拉入幻境而死。
但疑点是,范围如此广泛且随机的幻境,大乘期的半仙也不一定能做到。
若是花妖已入大乘期,想必也不会在两大仙门的追捕下躲躲藏藏了。
再精心筹划的阴谋,总归有一丝破绽,不可能躲得过两大仙门数百修士的搜查。
看似难以预测,毫无踪迹的受害者背后,可能不是预先谋划,而是真正的随机作案,恐怕连受害者都要喊冤,自己从未出门,也没有碰到过花妖,怎么就死在她手里了。
受害者可能不是花妖选定的,这种方式更像是诅咒或者契约……
其中还是缺少了关键一环,那谁是中间连接双方的引线呢?
他开始琢磨起花妖,如此大张旗鼓地残害他人,受害者又都是男性,目的似乎很明确。
月桥的装扮是华亭本地女子,带着花蕊面具——
他目光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刚刚见到了花妖,花妖带着芙蓉面具,似乎有些特殊——”
闻言,金丹朱随口道,“那面具再寻常不过了——”
在同去花神庙祭拜的队伍中,他并未见到相似的面具,遂问道,“何以见得?”
闻言金丹朱轻声道,“姑娘许是不经常出门吧,那个面具寻常可见,五年前便时兴起来的,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听说是前一任少城主所创。”
“不过这个可说不准,但凡是胭脂水粉、钗裙绒花,打上他的名号,都会被姑娘们一扫而空。”
徐右吾疑惑道,“前少城主?”
未免路上沉闷,金丹朱便同她聊起了华亭百姓人尽皆知的日常,“华亭的守城之人是修仙世家里的东南主郎氏。”
“而这一代的郎氏却出了两个奇特的人儿,是城主大人的一双儿女,虽一胞双胎,性格却大相径庭,先前的少城主郎玉衡自小聪慧,却不务正业,是个拈花惹草的主儿,流连花间,红颜无数,虽是男子,对胭脂水粉的了解却远高于法术符咒。”
听到熟悉的名字,徐右吾眼眸微抬,在归一门从来听不到这些市井闲谈,还未等他发问,金丹朱一连串信息铺面而来把他淹没。
“而新任的少城主郎玉乔则与之相反,是个天赋极高,勤奋好学的奇才,天生丽质,柔而不弱。”
“众人都道他俩生错了性别……但我才不管,你不知郎姑娘多厉害,更重要的是,我家大师兄和她有婚约在身,两人道法造诣又高,为人又亲和,不敢想他们成婚之后我有多快乐……”
看着她憧憬的模样,他也跟着笑了一声,随口问了一句,“那郎公子可是安心钻研水粉去了?”
“后来的事便不知道了——”
金丹朱声音一转,“不久之后那位少城主突然心智大改,出海寻道去了。”
这位享受生活美好,不求闻达长生的公子,怎么会到海外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还是为了道法……是大家喜爱的浪子回头故事。
徐右吾有些诧异,“海内尚有未经之地,怎么选择去未知何有的海外了?”
金丹朱眉头微皱,疑惑道,“我也不知——纵使那位少城主早已不在华亭城,留下来的胭脂水粉依然畅销。”
“你头上带着的双边帷帽也是他的手笔——”
如此看来,郎玉衡似乎是个颇受姑娘们欢迎的浪漫公子。
那只花妖——月桥约莫和他有关系。
“就是她!”
思绪突然被一声利喝打断,徐右吾抬眸,发现已经到了城门,城门的守卫换了一批,黑白相间的袍服刺得他手间一颤。
大声叫喊的人有些眼熟,正是之前倒梢眉的仆人。
这道声音同样吸引了那边的目光,无形的威压铺面而来,他心跳慢了半拍,絮絮叨叨告状的话好似浮在空中。
沈危霄怎么在这——
“仙人,就是她,打伤了我们家少爷,不过片刻,我家少爷就……就被吸干了精血……”
“她就是妖孽,只有她碰过我家少爷……”
“求仙人为我们做主呀……”
金丹朱看着归一门一群人把两人围住,瞬间用比那人更响亮的嗓门吼回去。
“你再说一遍,醉晚千山赶到的时候你家公子早死了……”
“别以为你声音大就可以信口雌黄?”
“我奉大师兄之命把这位姑娘送回城中,有事找我师兄,我听不懂。”